“饕餮是凶兽,凶兽出,天下乱。”苏羽晟声如洪钟,声音中带着叹息:“我早就说过了,当今帝君,误信奸佞,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十多年前,顾铎的事情是这样。六年前,端王之事也是如此,这两桩都实在是真正的大事,其他的也就不说了。”
“他这样胡作非为,这司幽国,迟早会毁在他手中。如今凶兽既出,恐怕再难有太平之日了。”
盛夜歌脚步微微顿了顿。
十年前顾铎之事是这样,六年前,端王之事也是如此。
所以,苏羽晟,知道什么?
“老爷就不打算管了?”苏老夫人问着。
“管?”苏羽晟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我非圣贤,这十多年来发生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若是这天下要易主,能有一位明君出世,那我求之不得,我为何要管?且我如今不过一个辞官告老的庶民而已,我能怎么管?”
苏老夫人连忙伸手拉了拉苏羽晟的衣袖:“老爷,慎言啊,再怎么说,如今这天下,仍旧姓浥呢,这些话,若是被人听见了,咱们就惹祸上身了。”
“我在自个儿屋里说点小闲话而已,
谁能听得见?谁会来听我这没有一官半职的糟老头子闲话?”
盛夜歌站在廊下,有风,风将雨丝吹了进来,打在盛夜歌的脸上身上,凉丝丝的。
屋中这两人虽然是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可是毕竟十多年未见,也没有真正日夜相处过,她实在是不敢冒险。
盛夜歌沉吟了片刻,悄然翻墙离开了苏府,而后绕路去了苏府正门,敲了敲门。
门很快打了开,门房并不认得盛夜歌,只目光落在盛夜歌的脸上:“姑娘,你是……”
“劳烦通传一下李三叔,让他来见我一见。”
那门房见盛夜歌叫出了李三叔的名号,也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禀去了。
李三叔来得也很快,一见是盛夜歌,眼中闪过一抹愕然,连忙四下看了看,将盛夜歌请入了府中:“外面下着雨呢,表小姐怎么来了?表小姐怎么出的盛府的?有没有人瞧见啊?”
盛夜歌笑了笑:“没事,没人瞧见,盛丞相入宫去了,我有些事情,想要见一见外祖父与外祖母。”
李三叔连忙将盛夜歌带到了主院,盛夜歌只佯装左右张望着:“外祖父与外祖母住在这主院,怎生也没有个下人侍
候着啊?”
“老爷老夫人在通新府那边已经习惯了,不喜欢有人在院子里侍候,觉得不自在,平日里没什么要紧事,都是老奴在院子里面候着,若是老爷老夫人有吩咐,老奴再安排下去。有时候老奴有点事情,就会先跟老爷老夫人说一声,然后去忙自己的事情去。”
“府中就老爷老夫人两位主子,下人也没几个,寻常也没多少事,无碍的。”
李三叔说完,便扬声朝着正屋里面招呼着:“老爷,老妇人,表小姐来了。”
苏羽晟与苏老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皆有些诧异:“夜歌怎么来了?”
苏老夫人一边问着,一边走到门口,盛夜歌一走到正厅门口,苏老夫人就抬起手来在她头上摸了一把:“没打伞吗?怎么头发都打湿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下着雨呢……”
盛夜歌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下着雨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快去给表小姐熬一碗姜汤过来,再生一盆火,端过来。”
苏羽晟一脸无言:“费这劲做什么?我说你们一个一个的,是不是都傻啊?”
苏羽晟看向盛夜歌:“你,下雨了你不会打伞,难道还不会用
术法将雨水给隔开去?还眼巴巴老老实实地淋着雨过来?”
盛夜歌垂眸笑了一声,这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吗?
只是实话,从来不是用来说的:“有术法隔开雨水,比较引人注目……”
“行,就算这个理它是个理吧。”苏羽晟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朝着苏老夫人:“那你呢?熬什么姜汤,端什么火盆子,用术法将她身上的衣裳烘干,水渍除掉不就好了?”
苏老夫人气极了,只等着苏羽晟:“我就是想要让夜歌感受一下我这个外祖母的关怀不可以吗?啊,你这个糟老头子,你哪儿那么多意见啊?我又没有让你去做,你这嘴一直嘚啵嘚啵的,你嘚啵个啥呢?问你了吗?让你去做了吗?”
盛夜歌瞧着苏羽晟这个传闻中的战场常胜将军,半生荣宠的苏大人,被苏老夫人怼得哑口无言,只能轻哼一声,甩着衣袖道:“呵,女人,你们这是蛮不讲理。做了无用功,都不能让人说了?啊?”
“就是不能说,怎么了怎么了?我就是不让说,你来咬我啊……”
盛夜歌瞧着苏羽晟和苏老夫人三言两语的功夫便又吵了起来,有些茫然地看向了李三叔。
李三叔倒好似早已经习惯了,只波澜不惊地朝着盛夜歌笑了笑:“表小姐里面请吧,先坐会儿,等老爷和老夫人吵过之后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
盛夜歌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垂首跟在李三叔后面进了屋。
倒是果真如同李三叔所言那般,苏羽晟与苏老夫人很快就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