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夜歌听柳恩泽这样说,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既然柳恩泽说他有办法了,那她就等着,等着看看,他到底准备怎么做。
盛夜歌想着,微微张开嘴,随即轻轻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那就拜托先生了……”
盛夜歌眼眶微微有些红:“我也是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这营中,也实在是没有我能够信敢信的人。”
柳恩泽瞥了盛夜歌一眼,似笑非笑:“那你为何愿意信我,我似乎,和你也没有见过几面吧?”
盛夜歌微微转过头看向另一边,随即抬手飞快地擦拭了一下眼角:“此前,我听闻过许多关于先生的传闻,知晓先生是一个深情的人,深情的人,往往重情重义。我还听闻先生在我母亲去世之后的这十来年间,曾经一度离开望京城,避世而居,独自疗伤。”
“先生是太傅,位高而权重,却能够选择放弃那一切游走四方,也说明先生,淡泊名利。”
“重情重义,又淡泊名利,这是其一。其次,也因为,我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总得要试一试,不是吗?”
柳恩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到传闻,之前我也听闻
过不少关于你的传闻。虽然如今我们不过见过三次,可是我也发现了,你与传闻中,似乎也有些不同?是传闻错了,还是你之前只是扮猪吃老虎?”
“传闻没有错,现在的我也没有错。只是因为那些传闻,是几年前的传闻,那时候我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对很多事情懵然不懂,走错了路,上了别人的当中了别人的算计罢了。”
“那一次上当,几乎给我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让我的生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同样的当,我自然不会再上第二次,第三次。”
“没有人知道,被赶出盛家之后的那几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没有人知道,在那段几乎濒临崩溃的日子里,我都想了些什么。”
“我虽然不想靠依附别人得到权势地位,可是我也希望,以后能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九儿。”
柳恩泽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了看天:“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上天是公平的,他从你身上夺走的,定然会从其他地方,还给你。”
盛夜歌笑了一声,脸上神情无比柔和:“希望如此吧。”
……
虽因为太子此前受了伤,如今身子上
有些不便,无法骑马,只能乘坐马车,有些拖慢了行程。
不过如同柳恩泽所言那般,他们还是在第二日子时之前,到了营中。
到大营的时候,已经极晚。
太子叫前来迎接的将军给盛夜歌安排了人,带她去营帐。
士兵举着火把走在前面,盛夜歌跟在后面,抬起头,就瞧见远处在暗夜之中只能隐隐约约瞧见模模糊糊的黑影的城池。
“那便是安至城?”
“是。”士兵也早已经听闻了不少关于盛夜歌的传闻,一面应着,一面转过头小心翼翼去偷看了盛夜歌一眼,又飞快转过了头去。
安至城城楼高耸,左右是连绵的城墙,在黑夜之中,看起来像是一头俯卧着的巨兽一般,颇有几分骇人。
“我第一次上战场,有些不明白。你到这里之后,可曾与叛军交上手?叛军他们厉害吗?”
士兵将火把往后面稍稍举了举:“交过手的,我其实……是迁安城的城守兵,从迁安城逃出来的,一路被叛军赶到了这里。”
“叛军……”士兵压低了声音:“那些叛军都是迁安城里面流放的罪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自然是十分厉害的。”
“迁安城流放的罪
犯不过几千人,帝君当年,可是派遣了八万大军在迁安城守着,且驻守的将领,也个个都是十分厉害的。足可知晓,那些流放的犯人,都是何等凶残的人物。”
盛夜歌点了点头,此事她倒是有所耳闻:“既然守城兵足有八万,且守城将领,也个顶个的厉害,为何叛军竟还能够攻破迁安城,一路打出来呢?”
“策反。”士兵叹了口气:“我们这些守城兵,在迁安那里,最少的也呆了六年了。”
六年。
盛夜歌狭长的眸子微眯,那正好是浥轻尘被流放到迁安的时候派遣去的。
“六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那些流放的犯人,可不只是武力上的凶猛,还有一些,脑子精得很的。整日里和守城兵混在一起,一来二去的,也就混熟了。”
“叛军起事之前,守城兵和将领中,已经有不少人,已经默默投了敌。只是各自藏得很深……”
士兵低着头,声音有些失落:“跟我一起朝夕相处的一个士兵,也都投了那些叛军,我却全然没有察觉。”
盛夜歌点了点头,看了那士兵一眼。
如若守城兵中的不少人都投了敌,且个个都隐藏得很好,那如
何保证,迁安留下来的这些守城兵中,没有叛军放在这里面的细作呢?
这些曾经做过守城兵的人,浥云奎他们,还敢信吗?
还是,将他们放在营中,也只是为了利用?
盛夜歌心思转了好几转,才又继续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