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一日摆手,两杯热茶瞬间出现在石桌上,他将其中一杯拿给百目鬼松,“今夜还很长,我们慢慢聊。”
“好啊,一边下棋一边聊。”
百目鬼松火速收拾好棋局,示意四月一日先执子。
梦里分不清时间。
月亮高悬于空,像蜗牛一样慢吞吞挪向西边。
樱花林里偶有风吹过,扑簌簌地响,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飘到两人的茶杯里,荡起一圈又一圈小小的涟漪。
“……不愧是君寻先生,一开始就知道后面的事了,什么都瞒不过您。”百目鬼松听完后,不由感慨。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四月一日无奈地笑,凝视杯里的花瓣,轻声道:“我只是刚好掉在埋有加州清光的草地上,感受到他们的悲伤而已。”
“您不是经常说么?世上没有偶然,所以哪来那么多‘刚好’呢?”
百目鬼松能感觉到四月一日的状态比之前要好很多,心中大石已然落下,甚至有和四月一日彻夜长谈的欲望,“可惜这个梦太短,再过不久我就要醒来。”
“人总会醒来的,能醒过来是好事。”
“是这么说没错,但人也总是贪心的,我就想在生日这天和君寻先生一起度过。”
“很抱歉,我没能及时赶回去。”四月一日面露愧色。
“不许道歉!这又不是您的错。”百目鬼松忍不住皱起眉头,忽然想起什么,担忧地问,“是不是因为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休息好,所以这个梦才会如此短暂?”
强大的魔法师在睡着时偶尔会做一些预知梦,通过预知梦知晓未来的某些事,进而对当下提前做好布局。
四月一日君寻力量极为强大,会做预知梦并不奇怪。
再者,先祖留下的记载中就有过四月一日进入他人梦里为他人实现愿望的事。
听了审神者的故事后,百目鬼松结合以上种种,又想到现在这个梦并不完整,陡然升起一股焦虑感,趁四月一日放下棋子收手时,一把抓住他的手,“君寻先生,您的身体一定会恢复的,对吧?”
四月一日含笑看他,正欲开口。
“事先说明,不许玩文字游戏!”
百目鬼松严肃地补充了一句,提前堵住漏洞。
“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四月一日带着纵容的笑容安慰道:“我现在的情况确实比之前有所好转,不过只是好一点,还需要留在本丸里沉眠一段时间。”
“需要沉眠么?”
百目鬼松无意识握紧他的手,难过道:“您已经严重到需要沉眠了……”
他近八十年的记忆里,君寻先生就没有伤重到需要沉眠谢客的程度。
“不用那么担心。”四月一日拍拍他的肩膀,“再给我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您之前也是这么说的。”
百目鬼松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一眼,“谁知道具体到什么时候?”
“唔……”四月一日作苦恼状,见百目鬼松紧张地看他,也没了逗他的想法,直接道:“等我从本丸回来。”
“真的?”
“真的。”
四月一日眉眼弯弯,“不骗你。”
“那就约定好了,我们在家里等您回来。”
百目鬼松伸出尾指朝四月一日晃了晃,看上去有些幼稚。
四月一日却在他要拉勾时,先张手与他合掌,“好了,已经约定好啦。”
百目鬼松愣了愣,然后才想起四月一日无法活动的尾指,顿时自责道:“我忘了,对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根食指已抵在他唇边。
四月一日依旧是眉眼带笑,“不许道歉,你刚说过的,这么快就忘了?”
“我才没忘。”
百目鬼松鼓起脸颊恼怒地瞪他。
四月一日笑笑,成功收回手,单手托着下颌看百目鬼松,回忆说:“经常会让我感慨你们家的基因真的很神奇。”
“因为我们一样的长相吗?”
百目鬼松清楚四月一日的意思,垂眸看他的手,皮肤白皙紧密,没有老年斑和皱纹,是很明显的年轻人的手,和现实里七老八十的他截然不同。
“是啊,所以看到你这样子,偶尔会有些恍惚,眨眼又过去了几十年。”四月一日抿口茶,悠悠道。
“……”
百目鬼松眼睫猛地颤动,抖落少许悲伤后轻轻笑了起来,自言自语,“这样也好,我们能一直陪伴在君寻先生身边……突然感觉我们和那群刀剑付丧神有点像。”
“什么?”
四月一日在给两个杯子续茶,没能听到百目鬼松的呢喃。
“没什么。”百目鬼松摇摇头。
他记得君寻先生说过几次不公平,从刀剑付丧神的角度来说审神者的做法确实是不公平,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君寻先生又不会那样对他们。
同为等待多年仍没结果的人,君寻先生正是能与刀剑付丧神们感同身受,漫长的等待却等不到对方的尊重,所以才会生气吧?
百目鬼松悄悄看四月一日。
他很少见君寻先生因客人的事而生气,是因为刀剑付丧神让君寻先生想到了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