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早露犹浓,山风徐来,流云如絮,本来是一派祥和静谧的晨曦胜景,却因一声雄霸狂言而瞬间激起怒涛涌动。
没羽黄衫客狄苍穹神色淡然,双目觑定司马御,缓缓点头道:“数年不见,你的御剑之术看来又颇多精进,无怪会生出这等雄心壮志。”
慕云此时也醒过味来,打眼只见一口罕世神剑正悬于空中,剑柄为白玉所制,剑格六角飞棱,剑身锷宽锋窄,其上满铸铭文。初阳之下通身尽显清莹白光,更有王者雄风蕴于其中。
慕云早听闻西疆剑帝司马御以御剑之术独步武林,但亲见之下仍是禁不住心神巨震,循声处又见一道赭红人影正赫势威压而来。
来人方脸短髭、额角峥嵘、剑眉环目、狮口鹰鼻,面相虽然只是年逾不惑,却已经皓首苍苍,如同花甲老者。周身展露出一派武道宗师气概,正是平凉崆峒派掌门,西疆剑帝司马御。
来至近前停下脚步,只听司马御轻哂道:“本座只盼你也不曾荒疏修行,否则这一战恐怕会大失趣味。”
狄苍穹长眉一挑,不动声色的道:“即便你胜得了吾,但称霸天下仍属痴妄,那又何苦来哉?”
司马御傲然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本座既已立志于此,狄兄再如何奚落也皆是枉然。”
狄苍穹微微一顿,终是摇头道:“既然如此,多言无益,本来吾还在疑惑,两名娃儿怎值得你亲自出手。”
“不过如今看来,你此行应该是志在长安慕容了?”
司马御冷笑道:“慕容小儿不过沽名钓誉之辈,本座早已不屑与之齐名。反倒狄兄剑法通神,本座与你必当一分胜负。”
狄苍穹一向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负手而立间淡淡的道:“你既然如此看重,吾再推诿便显得怯懦了,但你我一战势必波及旁人,何不令这两名娃儿先行回避?”
司马御不以为然的道:“无须如此麻烦,地冥魔族死有余辜,有意包庇者一体同罪,倘若无能自保,便该当完纳劫数。”
慕云和余冰如对视一眼,不忿之下正待出言辩解,狄苍穹却已皱眉道:“原来这少年竟是地冥余孽?那你与吾不妨博个彩头,先击杀这少年者算得一胜如何?”
司马御沉笑一声道:“有何不可,只是狄兄一向慈悲为怀,本座却怕你下不了这个手。”
狄苍穹缓缓摇头道:“地冥余孽,人人得而诛之,吾同样当仁不让。”
他们两人好似闲谈之间便论定了慕云的生死,慕云听罢固是悲愤莫名,余冰如更忍不住抗声道:“两位前辈怎可如此草率,敝师弟出身地冥魔族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岂能以此定罪?”
司马御目光一睨,不疾不徐的道:“本座方才说过,有意包庇者一体同罪。苑昆仑若是不服,大可来寻本座理论,彼时本座与他一决雌雄,让全天下都知道,谁才是西武林第一人。”
他这话分明也已经宣判了余冰如的死刑,饶是余冰如秉性坚韧内敛,这时也禁不住气得娇躯剧颤。咬牙间正待继续据理力争,不料慕云却忽然出指点中她的穴道,随即满含愤懑的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不要牵累无辜!今天我姓慕的能跟你们两位绝顶高手一战,即便真的粉身碎骨也没有遗憾了!”
余冰如此刻动弹不得,只能极力劝阻道:“师弟万万不可意气用事,狄前辈一向是非分明,只要你耐心跟他解释清楚,相信他老人家必定会为咱们主持公道。”
慕云早已热血冲脑,哪还听得进良言,只是无限不舍的看了余冰如一眼,之后便勉力提运真气,径向莲花峰顶纵跃而去。
狄苍穹向司马御一睨,接着微微一笑道:“少年人轻功不差,你与吾可得快些跟上了。”
司马御更不打话,当先腾身追上,狄苍穹也紧随其后,三人一番兔起鹘落,不一刻便先后消失在苍茫山林之间。
余冰如心知凭慕云的能为,对上两位宗师中的任何一位都绝无幸理,而此刻他又腹背受敌,更加称得上十死无生。偏偏自己却半点干预不得,万念俱灰之下只觉一阵钻心剧痛,终是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慕云奋力攀上莲花峰顶,心中却是止不住一片悲凉,身上的伤势也愈显沉重,当下便眼前一黑、喉头一甜,哇的吐出一口血水。
但厄运才刚开始,恍惚中他倏听一声清叱道:“万恶魔物,速献尔头!”
叱声中凛冽金风劈面而至,慕云识得是司马御的飞剑,虽然自忖难逃一死,却也不愿束手待毙,于是使出云逸八舞之“云骧腾八荒”身法,幻步挪移间堪堪避开这一记绝杀。
但司马御的御剑之术岂是浪得虚名,飞剑在半空中无比迅疾的一转,便要自慕云后心对穿而过。
慕云陡觉背后寒飙袭体,惊骇之下陡易“云豹跃千山”身法,弓腰含胸俯身一跃,飞剑恰自他头顶掠过。
司马御眉峰一轩,御皇真气再展玄能,飞剑陡然折冲向下,势欲将慕云钉杀在地。
慕云暗自咬紧牙关,借着单掌一撑全力拧腰转背,差之毫厘闪出飞剑锋刃所向,正是一招转攻为守的“云雕擒造化”。
司马御连续三剑落空,虽然自知并未使出全力,却也不由得暗自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