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屡次被人将好心当作驴肝肺,纵然是个泥菩萨,也要激起三分火性,当下满含戾烈的道:“是!我辛辛苦苦救了你这贱婢,正是为了待会儿好好‘折辱’你,倒要看你做鬼之后,如何放我不过!”
玉珊嫩脸飞红,又羞又气的道:“你这狗淫贼果然没安好心,我宁死也不让你得逞!”
梅晓芸见状暗自扶额,索性娇躯贴近过来,软语央告道:“请慕少侠看小女子薄面,别再跟玉珊姑娘计较了吧。”
慕云满腹的不平之气,瞬间便泄了大半,干哼一声不再言语,梅晓芸道声多谢,随后转向玉珊道:“玉珊姑娘也请息怒,先听我说明前后原委。”
“今夜之事的真相,是‘无形公子’燕君临勾结敝处叛徒霍功,设下诡计破坏你我两家的联盟。咏月姬身边的素娥姑娘,正是燕君临易容假扮,如此自然导致她步步失招,最后落进奸人的算计之中。”
玉珊听罢先是一愣,随即啐声道:“一派胡言!我们今夜刚刚见过燕狗贼,被他勾结金泉山庄的秋狗贼暗算,怎么可能又跑出来一个燕狗贼,还男扮女装成素娥姐姐?”
这下轮到梅晓芸一愣,思忖间讷讷的道:“燕君临号称‘无形公子’,看来确实有过人之处,这其中想必还有什么隐秘关窍,但小女子可以保证,方才所言句句是真。”
玉珊哪里肯信,正自鼻中冷哂之际,忽听一声朗笑传来道:“阿弥陀佛,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故虚即是实,实即是虚,梅姑娘何必执着,非要勉为其难,分明所谓虚实呢?”
笑声中但见一名白袍僧人飘然现身,一派超凡拔俗之姿,令人不由得肃然起敬,掌中九环锡杖发出阵阵鸣响,静夜里更加显得清脆悠扬,似乎蕴含直达人心的奇妙力量。
梅晓芸和玉珊打眼觑得分明,禁不住双双变色,慕云兀自不明就里,正待开口发问,便听两女异口同声的惊呼道:“你!——难道是燕……?!”
虽然一个“君临”和一个“狗贼”都没出口,但两女心有灵犀,都由对方眼中看出十足的惊愕。
慕云本来还在欣赏那白袍僧人的风采,闻言只觉匪夷所思,心念电转间径向梅晓芸道:“姑娘想说他便是无形公子?”
梅晓芸定了定神,蹙眉沉吟着道:“不敢欺瞒慕少侠,这和尚的容貌确实与燕君临一般无二,依小女子之见,他们两人之间定有联系。”
慕云暗暗称奇,忍不住又向那白袍僧人看去,先前还只是折服于他的丰神俊朗、宝相庄严,但这时忽然觉得他若蓄起长发、穿起女装,果然是一名颠倒众生的绝色佳人。
世间阴阳分际,乃是天地至理,男女形貌天生有所差别,无论男生女相还是女生男相,终究都有失谐之处。
但眼前这名无形公子,偏偏打破阴阳相异之理,无论如何看去,都堪称自然和谐、美不胜收。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慕云今夜耳濡亲历,已经算见识过燕君临的手段,当下强抑欣赏之心,满怀警惕的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实言与否当然要分辨清楚,所以大师方才的话,恕在下不敢苟同。”
白袍僧人微微一笑道:“山非山,水非水,俗世之人莫不愚顽,所见所闻都未必是真,所思所言又何敢称实?施主倘若一味执着于此,反而落入邪障之中了。”
语气循循善诱,话中若有深意,气度固然清雅高华,神态又不失亲和有礼,着实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慕云不由得为之语塞,低头沉思之际,倏听玉珊痛斥道:“燕狗贼!任凭你装什么鬼、扮什么怪,即便是化成灰,姑娘都认得你!你到底将我家小姐怎样了?!”
白袍僧人淡淡的道:“咏月姬情形如何,问贫僧倒不如问慕施主,想必贫僧并未错认施主吧?”
慕云虽然早有觉悟,但此刻被白袍僧人一问,心里还是打了个突,顿了顿才沉声道:“不错,在下正是慕云,敢问大师可是无形公子?”
白袍僧人点头一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便是燕君临。”
慕云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索性硬着头皮道:“幸会,先前是在下击退霍功,让咏月姬免受侮辱,此后又误打误撞,格杀贵处的金蚕蛊王,所以燕公子此番前来,应该是要寻在下的晦气吧?”
慕云道出格杀金蚕蛊王之事,原本是为了试探燕君临的反应,孰料燕君临毫不在意,反而意味深长的道:“慕施主可曾怀疑过,为何今夜如此‘碰巧’,让你遇上霍功为难咏月姬?”
慕云闻言一怔,迟疑间又听燕君临道:“慕施主想必已经知晓提篮洞中发生的事情,敝处既然有心离间云顶蜃楼和刀剑封疆,自然不会当真取了咏月姬的性命,总要不着痕迹的放她脱身,可是如此?”
此语一出,慕云固是心头一震,玉珊也瞬间睁大了双眼,脱口惊呼道:“什么?!你这狗贼果然还有其他阴谋?!”
燕君临并不理会玉珊,仍是不疾不徐的道:“虽然只是演戏,但唯有假戏真做,才能毫无破绽。所以非但慕施主被蒙在鼓里,霍功同样不知贫僧的安排,所幸施主能为非凡,结果正好符合贫僧的预期。”
慕云脸色数变,鼻中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