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指摘之语入耳,慕云和皇甫鹰扬同时一震,毕竟两人都称得上灵识不凡,方才竟然谁都没发觉丝毫异状,由此可见出声之人修为精深,至少不在他们之下。
慕云惊异之余更觉不安,只因这声音让他感到莫名熟悉,脑海中才闪过一名故人的形象,便见楼头赭影乍现,恍似一把烈火,正是冤家对头平凉崆峒派的服色。
三缕长须端方中不失飘逸,两道目光淡薄里隐现沉凝,清矍面容之上不见半分喜怒,内敛气质之下透出十分威严。
身披黑貂宝裘,腰悬松纹古剑,呼吸动静之间自成圆融,分明已经臻于绝顶高手之境。
卫廷嫣认出来者是谁,不由得暗叫一声苦也,心念电转间颦起秀眉道:“这位客官请了,小女子是这间云来客栈的老板,难道楼下没人告诉客官,若非经过小女子的允准,一般人是不能上楼来的么?”
来人目光微转,淡淡的道:“抱歉,贵处的小二哥正与敝师妹相谈甚欢,无暇前来向老板报备,所以只能请老板通融了。”
卫廷嫣轻哼一声,正待继续质问,此时只听慕云咳声道:“好了婷儿,正所谓来者是客,我很想听听佟五侠的高见,咱们索性请他入座如何?”
卫廷嫣知道这位“佟五侠”不好对付,但总归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当下只能点点头道:“好吧,既然是慕总护法的意思,那我今日便破例一次,客官过来搭张桌子吧。”
来人正是佟尚志,闻言依旧淡然道:“承慕总护法的情,那佟某人叨扰了。”
慕云和卫廷嫣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佟尚志会这么客气,稍后四人各自落座,只听皇甫鹰扬哈哈一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短短七八年没见,佟老哥便精进到这种地步了。”
佟尚志面现莞尔的道:“小宗师虽然气色不佳,但一身修为较之当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可见待在黄山绝顶清心寡欲,着力修身养性,确实胜过耽于红尘逸乐,乃至荒疏进境。”
皇甫鹰扬闻言固是老脸一红,慕云和卫廷嫣也心中一动,卫廷嫣美眸流转,上下打量间沉吟着道:“小宗师,黄山绝顶,还有刚才那独门暗器,皇甫巨侠莫非是狄大宗师的弟子?”
皇甫鹰扬摇了摇头,颇见讪讪的道:“这么说也没差多少,其实本巨侠是狄大宗师他儿媳妇的老公。”
卫廷嫣听得忍俊不禁,随即秀眉一挑道:“所以皇甫巨侠是小竹的师兄喽?”
皇甫鹰扬干咳一声道:“咱们之间的渊源,稍后再叙也不迟,本巨侠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眼下还是先听听佟老哥的高论,慕老弟肯定也是这意思吧?”
卫廷嫣心道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哂然之余只听慕云和声道:“不错,刚刚佟五侠提到‘冰炎双绝掌’,不知这是哪位高人的独门招式?”
佟尚志一直在观察慕云的情态,闻言轻咳一声道:“这门掌法正是阁下曾经的靠山——人称‘长安大侠’的慕容卓所创,也即昔日的八荒御武中人,‘水火无情’慕子峪。”
慕云神色一整,望空抱拳道:“在下衷心钦佩慕容大侠的为人,只可惜他英年早逝,着实让人痛惜不已。至于说慕容大侠是在下的靠山,这便失于臆断了,在下可不敢当。”
佟尚志俨似了然的道:“不错,慕容大侠已经驾鹤西去,慕总护法自然没法再以他为靠山,但你与长安朝天阙依然有所勾连,这一点慕总护法不能否认了吧?”
慕云听罢心生不豫,顿了顿才沉声道:“看来佟五侠是指当日钱老前辈为在下解围之事了,他老人家的一片盛情,在下铭感五内,但在下绝没打算拿朝天阙作挡箭牌,真正想要的只是一个公道而已。”
佟尚志目光凝注,紧跟着道:“所以慕总护法愿意独自了断与敝派的恩怨了?”
慕云眉峰一轩,不卑不亢的道:“在下并不怕事,但总须相关人物在场,才能自证清白,免得贵派再以霸道强充公道。”
佟尚志为之一哂,隐见嘲讽的道:“慕总护法这‘相关人物’的说法,未免显得太过笼统,佟某人不得不怀疑你的目的,恐怕还是拖延时间吧?”
慕云胸中无名火起,当即冷然道:“佟五侠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要能与邢大小姐他们祖孙二人当堂对质,在下即便难逃诬陷,也只当认栽便是!”
佟尚志脸上的轻鄙之色更甚,居高临下的道:“慕总护法有何盘算,佟某人一目了然,以邢侄女的特殊体质,确实适合修习九阴玄煞印,但邢老是堂堂天山派名宿,岂会与地冥魔族的余孽有所瓜葛?”
“再者关于事发前夜那一战,佟某人详细询问过杜侯两位师侄,邢侄女用以击败他们的招式,是一部威力绝大的剑法,并非出则让人灰飞烟灭的九阴玄煞印,所以慕总护法不必再妄想构陷邢侄女了。”
眼见两人越说越僵,皇甫鹰扬本来还待劝解,但脑海中蓦地闪过“九阴玄煞印”这五个字,由不得他当场冷汗直冒,双眉紧锁间只听慕云忿然道:
“好个天山派名宿,那我这籍籍无名之徒,便该是地冥魔族的余孽了?贵派杜侯两位高足,眼下都已经死无对证,佟五侠一句‘详细询问过’便想盖棺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