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廷嫣想起慕云日前遭人利用,最后还懵然无觉之事,警醒之下微颔首道:“多谢裳姐提点,可要真能找到慕云哥哥,即便欠他的情也不算什么。”
卫廷裳知道自已这位堂妹用情已深,一时之间无话可说。须臾四人来到山腰一处凉亭边上,打眼只见一道泉瀑高悬崖壁,下面冲击成一处白雾缭绕的水潭,阵阵清润气息扑面而来,委实令人心旷神怡。
紫袍男子凭栏而立,星目流连间朗然一笑道:“望霞峰又称神女峰,是玉皇大帝之女瑶姬的道场,峰顶垂下的是天坤瀑,下面是小瑶池,诸位不妨一同欣赏一番?”
白衣男子依言上前,不动声色的道:“古人云:‘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未知燕兄乐山多些,还是乐水多些?”
紫袍男子正是“无形公子”燕君临,闻言不答反问道:“孔兄你呢,乐山还是乐水?”
白衣男子当然是孔方,冷哼声中剑眉一轩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在下自幼饱受庭训,燕兄未免多此一问了。”
燕君临哑然失笑道:“的确如此,那燕某便与孔兄意见相左了,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智者理应顺天应地,否则一味求仁,未必能够得仁。”
孔方不以为然的道:“智巧终归虚妄,仁者方能无敌,燕兄虽然将范无计算计得一败涂地,但将来等你遇上更加狡猾多智的对手,结局恐怕不会比他更好,甚至多半比他还要凄惨。”
燕君临缓缓摇头道:“江湖传言不可尽信,燕某与范兄相交莫逆,怎会背信弃义,对他痛下杀手?必定是有心人刻意造谣,妄图挑起敝处与刀剑封疆的争斗,进而从中谋取利益,孔兄切莫相信才好。”
孔方颇为意外,眉头紧皱的道:“燕兄何必自欺欺人,在下听闻范无计险死还生,项王夫妇早已知晓真相,岂容你假言诡辩?”
燕君临轻笑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孔兄应该明白。”
孔方见燕君临如此镇定,惊异之余紧盯着他道:“所以燕兄此次前来海市盛会,便是为了‘澄清事实’,化解与刀剑封疆之间的仇怨?”
燕君临拊掌笑道:“正是如此,想必项王夫妇深明大义,定能辨清是非曲直,我们两家可以继续精诚合作,共同为规整武林秩序出力。”
孔方心念电转,终是虚一拱手道:“那便敬祝燕兄得偿所愿了,毕竟妄动干戈总归不祥,在下不想见到江湖中再起血腥仇杀,燕兄万请好自为之。”
燕君临洒然一笑道:“孔兄此言甚得,燕某近日有意化干戈为玉帛,所以谋求迎娶凤座高徒廷裳小姐为妻,彻底终结敝处与江南剑盟之间的对峙。”
此语一出,孔方固是当场怔住,卫廷嫣也不由得暗自咂舌,而卫廷裳只不过面上一红,随即语声冷峻的道:“掌旗使还请自重,如今我已经不是你的阶下之囚,你若再敢口没遮拦,休怪我剑下无情。”
燕君临不以为忤,反而微微一笑道:“廷裳小姐不必言之过早,须知燕某决意达成之事,从未有过失败记录。况且只要你我二人联姻,便能免除双方无数儿郎的征杀之苦,这岂不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卫廷裳满心羞恼,银牙紧咬间沉声道:“掌旗使的确自信得很,但我卿无瑕决定之事,同样没有反悔记录。总之我们已经陪你走到这小瑶池,你应该兑现先前的承诺,马上将我的佩剑‘六铢’还来。”
燕君临不禁莞尔道:“很好,燕某最喜欢廷裳小姐与我针锋相对,哈……”
笑声中燕君临袍袖一展,滑出一柄极薄极细,通体近乎透明的软剑,托在掌心悠悠的道:“燕某既然归还‘六铢’,廷裳小姐也该留下背后的‘黯辰’了吧?”
卫廷裳干脆的道:“公平,还你便是。”
说罢卫廷裳摘下负在背后的长剑,抖手掷向燕君临。因为燕君临方才当着孔方和卫廷嫣的面胡言乱语,卫廷裳胸中实在怨愤难平,这一掷已经用上极强的内劲,打定主意让他当场吃个暗亏。
燕君临含笑接剑,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同时只见他的手臂向外一扬,接着半空中精光一闪,那柄‘六铢’就此脱手飞出,堪堪坠向小瑶池中。
卫廷裳见状心头巨震,一个箭步冲上去,可惜她终究还是稍慢半拍,只能眼看佩剑落入水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这下可由不得卫廷裳心头火起,霍地转向燕君临,咬牙切齿的道:“你!——下作!”
燕君临甩了甩手,一脸无辜的道:“惭愧,燕某的确没有想到,廷裳小姐竟会突施暗算。听闻小瑶池下的水脉错综复杂,廷裳小姐的佩剑失落,看来很难找回了。”
卫廷裳闻言更惊,心念电转间再不迟疑,合身跃入水潭之中。孔方和卫廷嫣齐声惊呼,虽然有心阻止,无奈已经不及。所幸此处落差只有十丈光景,以卫廷裳的身手,应该不虞受伤。
可目不转睛的盯了半晌,始终不见卫廷裳钻出水潭,孔方和卫廷嫣心里的担忧一时更甚,终听孔方斩钉截铁的道:“小妹你在上面接应,我下去相助卫姑娘一阵。”
卫廷嫣尚未答话,便听燕君临好整以暇的道:“孔兄不必性急,廷裳小姐的水下功夫十分了得,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