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谈笑风生之际,十名婢女手捧托盘而来,行走间恍如风摆杨柳,姿态当真美不胜收。
托盘之中摆放笔墨纸砚,还有一封烫金纸笺,一众婢女将托盘放在众人面前的木桌上,随后在旁垂手侍立。
众人正自暗转心思,便听方兰陵朗声道:“九玉天书以多种文字混合写就,其中不乏外邦文字,乃至符文和图像,单是方某能可辨认者,已然多达三十六种。”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今日各位贵客竞逐‘九玉天书’,不妨先展示一番文字功力。”
“托盘中的纸笺列有三十六个文字,皆是摘自九玉天书,请各位贵客解读,稍后由方某评判。”
众人听罢神色各异,只见红莲师太合十为礼道:“方公子满腹经纶,竟能识得三十六种文字,贫尼委实自叹弗如,只怕多数都难以辨认。”
方兰陵欠身还礼道:“师太真是过谦了,‘通慧观音’誉满江湖,方某实难望其项背。”
红莲师太微微一笑,韩非信接过话头道:“方公子既有考校之意,我等自是欣然接受,只是不知此番解读,于最终结果有何影响?”
庄菀菁秀眉一挑,悠悠的道:“韩先生此言甚得,像我们这几个无知少年,若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岂能跟各位前辈一争长短?倒不如早些出乖露丑,退出这场竞逐,以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呀。”
说罢庄菀菁向慕云和陈雅琪眨眼一笑,须知她与孔行中颇有情谊,当日玄冥镇外一役,孔行中被刀剑封疆擒获,庄菀菁为营救他,与刀剑封疆中人斗智斗勇,也算不打不相识,所以才故意调侃韩非信。
慕云大略知晓个中原委,当下只是笑而不语,陈雅琪则秀靥泛红,低眉顺眼的道:“庄姑娘说得不错,小女子才学鄙陋,平日只爱读些杂书,此次参与竞逐,纯粹是虚心求教,不敢与各位前辈相争。”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韩非信摇头苦笑道:“几位小友不必如此,韩某并未针对任何人,只是替大家发问罢了。”
庄菀菁呵呵一笑,还是方兰陵和声道:“有劳韩先生动问,方某正打算解说规则。”
“此次竞逐共分三局,第一局只是入门初考,并无优胜劣汰之意,只要各位能解对至少一半,便可顺利进入下一局。”
“但若有谁马失前蹄,那便只能作壁上观,倘若有意中途离去,方某亲自恭送。”
听到要求只是解出一半文字,众人都觉心下一舒,庄菀菁打开面前的纸笺,扫视间沉吟着道:“龟甲文,钟鼎文,石鼓文,大篆,小篆,西夏文,回鹘文,波斯文,东巴文,毛南文,着实繁杂得很。”
其余众人也纷纷打开纸笺,荀无咎一面辨认文字,一面摇头晃脑的道:“果然古今中外、不一而足,九玉真人见闻广博,确实名不虚传,真令荀某悠然神往。”
慕云自幼研读九玉天书博之卷,对其中文字早已滚瓜烂熟,但若论单一某种文字,他自然不能全盘通晓。
万幸那张纸笺所列多为常用字,慕云粗略观之,能辨识者足有二十余字,这一局自是高枕无忧。
纸笺中留有空白,供众人书写解读,众人也不怠慢,各自奋笔疾书,最后将纸笺交给身旁的婢女,再由婢女统一交到方兰陵手中。
慕云顺利解出二十八字,另有三字权作猜测,剩余五字便毫无头绪了。
少顷众人作答完毕,最后“交卷”的是“淮阴墨客”韩非信,方兰陵手握十张纸笺,朗声宣布道:“各位贵客既已完成解读,便由方某斗胆评判,若有误判之处,各位尽可指出,方某必定从善如流。”
天博大师咳声道:“方公子不必有所顾虑,我等既然参与竞逐,便以你的判断为准。”
虚溟道长嘿然道:“不错,方公子身为裁判,我等自然衷心服膺,毕竟都是文雅之士,纠缠不清未免有失体统。”
这佛道双杰相交莫逆,开口向来一搭一唱,众人见状暗自莞尔,方兰陵则笑道:“那方某便勉为其难了,咱们不妨以作答逆序评判,先来看韩先生这张纸笺。”
韩非信神态平和,只见方兰陵低头审视,片刻之后欣然道:“韩先生解出二十三字,其中正确者二十字,此局顺利过关。”
韩非信略欠身道:“韩某着实惭愧,即便绞尽脑汁,也只解出这半数略多。”
方兰陵微微一笑,拿起下一张纸笺,须臾微颔首道:“陈小姐解出三十六字,其中正确者十八字,此局顺利过关。”
众人闻听此语,不少都对陈雅琪刮目相看,只见太史青霜妙目流转,笑意盈人的道:“小妹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学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陈雅琪红着脸道:“前辈过奖了,我只是连猜带蒙,最后压着线幸运过关,倘若再多错一字,便要退出竞逐了呢。”
太史青霜含笑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小妹子再接再厉,姐姐看好你哟。”
陈雅琪轻嗯一声,心中虽有几分局促,脸上却难掩兴奋之色。
方兰陵继续“阅卷”,天博大师和虚溟道长同样解出二十四字,而且结果正确无误,正是“出家人不打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