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又要等到下月初六啊。”
沈清猗寒眸睨她一眼,“贪多嚼不烂。”
“喏,谨遵老师教谕。”萧琰一本正经行礼。
沈清猗往门口走去,又回过眸子,“还不把脸藏了走人?”
萧琰愕然,什么叫脸藏了走人?伸手接过赤芍递来的面具,边戴边叹气,“可怜天生丽质难自弃呀。”
赤芍扑声笑出。
沈清猗脚步滞了下,也不禁嘴角一勾,寒冽的眸子泛起一丝柔和。
四月、五月过去,到了六月。
六月初六的药课考较,萧琰将七卷七百三十种药物辨识完全,只差了野地采集的辨认,这却是眼下无法学的。
她笑嘻嘻的道:“阿嫂,我这辨药算是过关了吧?”
沈清猗神色淡淡,“成药辨识,尚可。”
萧琰嘟哝:“要求真严。”跟着雀跃道,“那可以学习用药了吧?”
沈清猗看她一眼,“听你四哥说,你课业很重,学医的事不急。”
萧琰振振有词道:“先贤曰,日积跬步,方成千里。学习不能懈怠。”
“哦,学习不能懈怠?”沈清猗抬起一边眉毛。
萧琰咳了声,“那个,文课也很用心……嗯,诗赋不太好。”说着咕咙句,“我又不做李太白、杜子美。”
“那十七要做什么?悬壶救人?”沈清猗语气带出嘲意。
萧琰一怔,垂首,半晌不语。
沈清猗微生懊恼,她嘲讽萧十七做什么。
正想把话岔开,却见萧琰抬头,眼眸澄净湛然,仿佛雨水清洗过的碧空,声音坦然诚挚,“阿琰学医,为母为己。”
沈清猗脸色倏沉。
萧琰对生母只能称“姨”,否则就是乱了嫡庶,重则家杖,轻则罚跪抄《孝经》。
沈清猗的声音寒如冰雪,“稚子无礼,回头抄《曲礼》三遍!”
她寒眸一扫,目光凛冽。
菘蓝、赤芍都噤然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她们什么都没听见。
萧琰看着沈清猗的寒冽眼睛,忽的大袖一展,低首行礼,“阿琰谨遵阿嫂教诲!”
她抬起头,那双眸子却是粲然,明亮得跃人心底。
沈清猗为她做了遮掩。
——稚子说的话,怎能较真呢!
她一双晶莹粲然的眸子弯了起来,笑嘻嘻的接着先前的话道:“阿嫂,我可以学用药了吧?”
沈清猗冷哼她一声,“脉不辨,病不识,何以用药?”
萧琰随即捋起宽袖,右手食中二指搭在左手腕脉上,煞有介事的,“这么切?”
沈清猗转身就走,“先将《脉数集》记熟了。”
赤芍同情的看她一眼,将一个黑漆匣子捧给她,“十七郎君,少夫人说,下月考较。”
萧琰捧着匣子张了张嘴,苦着脸出了承和院。
过了两日即初九,是萧琰去承和院上文课的日子。原定是逢十的休沐日,但从萧琮病好后,正月中诰敕下来正式册为世子,他和萧氏的伯叔兄弟们的来往就多了,每逢休沐日,便有堂兄堂弟上门来饮酒吟诗,谈文论经的,楼下厅堂槅门一关,往往酉时才见人出来。为了不耽搁萧琰的课业,萧琮便将逢十的文课日子改为逢九。
萧琰过来时,萧琮正与沈清猗对坐长榻上对弈。
“阿嫂也在呀。”萧琰一边走过去,一边笑,“阿兄阿嫂好兴致。”
萧琮抬头对她笑道:“今日手痒,便扯着你阿嫂手谈一局。”
沈清猗拈着黑棋正踌躇,顿时不着痕迹的松了下眉,道:“十七来了,先课业吧。”
萧琮呵呵笑道:“清猗是要认输吗?”
萧琰扫了眼,棋至中盘,黑子已显败象。
沈清猗淡然道:“四郎棋力精妙,清猗不如。”
萧琮抬眼温煦一笑,说道:“以前尽日待在榻上,除了看书便只能琢磨棋谱。说也奇怪,打谱时反能忘了身上不适,连咳声都许久不起。这般琢磨久了,便有了些心得。说起来,还是因为闲余日子比清猗多啊。”
沈清猗微微一笑,萧琮就是这般,谦谦如君子,连安慰话也说得让人舒服。
“我便是有这般闲日,怕也不如四郎。”她在沈氏时一心苦研医技,琴棋书画之道虽未落下,终不比医术上心,与萧琮对弈少有赢的,便要掷棋认输。
“等等!”萧琰忽然叫道,“阿嫂还没输。”
她抬眸看着沈清猗,眸子明亮熠熠。
沈清猗挑起眉。
萧琮咦了一声。
萧琮虽知萧琰学过棋,却未和她对弈过,一时兴趣来了,“难道阿琰还有妙手?”
沈清猗寒冽眸子微闪,便将手中棋子递过去。萧琰接手,两人指尖微触即分。
萧琰只觉一抹雪凉透入,仿如指间的墨玉棋子般清凉又细腻。她脑中这点浮想翩然而过,指间棋子已断然落在棋枰中盘上。
萧琮咦一声,抬眼看她,“阿琰不要左下角了?”
萧琰眨了眨眼,翘起嘴角,“阿兄想要就拿去吧。”
萧琮狐疑的再看去,未几便沉下眼来,抬头惊诧的看了萧琰一眼,持棋沉吟着。
沈清猗往里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