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看着洒落一地的名册,还有浑身酒气,倒在矮几上不省人事的武熏儿,李仁一阵无语,只好起身把武熏儿拦腰抱起,放在一边的土炕上,扯过那带着皂荚清香味道的厚布辈子,给武熏儿盖上。
“要不要我煮醒酒汤?当然,如果你要我陪着你起整理名册的,不管她的话,我也不反对。”
李仁回到座位上,低头整理好了散落一地的名册,这才抬起眼睛来瞟了一眼浑身有些轻微颤抖的耶律长安,翻了个白眼:
“当然要你陪着我咯!”
耶律长安“啊”了一声,分贝都提高了不少。
李仁无奈道的抓起矮几上的毛笔,咬牙道:“磨墨总会吧!契丹人也用毛笔写字吧!”
耶律长安红着脸去研磨,看着李仁飞快的在草纸上写下一行行文字来。
李仁倒是想用宣纸,可是这地方找遍了,就只有草纸。
在东京城,东西用来擦屁股,李仁都觉得硌得慌……
没曾想现在用来写字,竟然都是稀罕玩意儿了。
“你在写什么?”油灯虽然不是很亮,但只要耶律长安凑上脸去看,却也还是能看清楚李仁写的是什么。
不过,作为女子的羞怯,她还是觉得动动嘴巴更直接
。
李仁还在写字,没有立刻答话,过了约莫盏茶时间,他这才停下笔,依旧是一脸沉思,眼睛虽然是看着耶律长安的,也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两万多口子人,不能一下子带到东京城去,一来是没法安置这么多的人,二来是正带着这么多的人过去以后,只怕会引起朝廷的关注,那可就十分不妙了。”
“那你想的办法是?”耶律长安好奇不已,白于山一行,她和李仁相处不过短短一两日时间,但李仁如何行事,却深深烙印在她心中。
世间有这样的男子,当然吸引人了;就像是血腥味吸引蚂蚁那般。
“我是这样想的,商队一共是两千人,我们这这一次回去的时候,留下一千八百人在这里。
然后就能带一千八百人先会东京城。
你也知道,我有些商铺,急需用人,这一批过去的人,就能直接安排到商铺里边。
剩下的,则可以由那一千八百人,带领着走不动的路线回东京城。
每一次携带的人数,也各不相同;
有这些老人领路,他们有走商的经验,不至于会给人看出破绽来,我这里大致算了一下。
除了第一次一次性带走一千八百多人
以外,剩下的一千八百多商队老人,如果是按照一百人携带一伙白于山的人走商道会东京城的话,每一百人能写到三百到一千不等的人数。
这样的话,那我就可以轻轻松松,将这白于山两万多口子人带回到长安城。”
耶律长安正要说话,李仁便笑道:“当然,最多带回去一半的精壮和全部老弱,白玉山必须留下人。”
“你倒是懂得这增长消亡的道理。”耶律长安轻声道。
李仁点头:“白于山这地方,如果我把所有的山贼都带走了,不出几个月,这里又会出现新的山贼,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大汉商会的商队要从这里路过,就又会重新回到现在这样困窘的地步,动不动就会被人杀人越货。
可如果白玉山一直都在我们的控制下,那就完全不一样了,我们过自己人把手的地方,安全完全不用考虑,而且还可以放出人手,西夏国那边缺什么,我们第一时间就能把东西运到。
同样,整个永兴军路哪里缺什么,我们大汉商会也会在第一时间得知消息,货物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到达。
如此长久循环下去,想不挣钱都是困难的事情。”
耶律长安双眼放光,盯着李仁,李仁满
脸自信,继续道:“这是其一经济上带来的好处,还有其二,那边是人才了的发掘了。
但凡是能在两国边境活下来的人,不管是运气还是本事,都比在东京城那边长大的人更好一些。
现在整个白于山只有长安寨一家,很自然这边有什么人投靠过来,都可以任由我挑选。终于忠诚度方面……”
李仁笑了,只不过他虽然是在笑,眼里却没有多少喜色,反而还透发这冷意:“这里,是地狱,而我是将他们救出地狱的人,如果这样还换不来他们的忠诚,那这样的人就该杀了。”
“我越发觉得,今天的选择是对的。”耶律长安认真审视李仁:“同样,我也觉得如果你去做那件事,肯定比我们去做更合适?”
“造反这样的事情,当然是要挑时候的。”李仁毫不顾忌,把耶律长安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耶律长安动容道:“你答应了?”
“我从没说过自己反对。”李仁摇头,他的表情神圣庄重,像是吃斋念佛一百年的修行人,正在大金佛前认真诵经,那种神圣之感不容任何人亵渎和质疑:
“我们汉人的祖先曾经说过凡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江河所至,皆为汉土;你懂这句
话的意思吗?”
耶律长安表情骤变。
李仁没看她,这一次他看向了窗外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