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站出来作保,远远超出了王岩叟的预料,甚至都让蔡确抬了一下眼皮子,显然这也出乎他的预料。
“苏卿家能为这后生作保,哀家自然相信。”太皇太后看了一眼王岩叟:“卿家为朝尽心尽力,哀家已经知道了。”
王岩叟眼看太皇太后就要绕过这件事情,急忙拱手道:“启禀太皇太后,我朝皇家林园金明池便是隆恩县下辖之地。
素来选任县令,都是老成持重之辈,李仁虽然聪慧,但年不过十七。”
他转过身来,看着满朝诸公,深切激动:“诸公!尔等可听说过何处父母官,为一个年不满二十的小儿担任?”
“就算是他有才学,那总需要历练一二,方才可以为我大宋朝廷建功立业,故而臣实在是以为,蔡大人此举深有不妥之处。”
蔡确眼皮抬了一下,并未说话,右谏议大夫孙觉便拱手出列:“启禀太皇太后,臣以为王大人此言有失稳重,自古选贤任能,皆是唯才是举。
但不能因为这个人年轻,就轻视与他,想有汉一代,霍去病年不满二十,便率军出征匈奴人,照样打的匈奴人溃不成军。
而今我大宋有贤才明珠,难不成还要叫他蒙尘?”
王岩叟看了一眼右谏议大夫孙觉,此人就是新
政老贼,和王安石平辈的人。
现在新政所有官员都以蔡确为首,太皇太后虽然贬了不少官员,可满堂文武,大部分依旧是新政官员,自己要真的在朝堂上和他们辩论,那先天就败了。
一张嘴哪里能说得过几十张嘴?
更况且蔡确老贼一直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恐怕是还有别的狠招憋着。
王岩叟深吸一口,决定憋个大招,他面无惧色,朝着太皇太后拱手一拜,只说了三个字:“广济河!”
蔡确闻言变色,右谏议大夫孙觉也是老脸涨红,暗骂一声这王老贼果真是想把李仁往死里折腾。
上一次说广济河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得不把李仁的官职往都城外边挪了一挪。
可这王老贼却真的是要把李仁往死里逼,难不成非要贬官到地方,这老贼才善罢甘休?
太皇太后闻言,果真瞬间就改变了想法,颔首道:“那依照王卿家之言,这李仁该如何?”
王岩叟赶紧拱手又拜:“臣昏聩,一切都仰仗太皇太后圣裁,不过臣倒是听闻,济州合蔡镇梁山泊匪患十分严重,不凡让李仁在济州梁山泊历练一段时日。”
蔡确眼里寒光闪动,这真的是要把李仁往死里折腾啊。
济州本来不算是穷乡僻野,可合蔡镇五
百里梁山泊,绝对是大宋贼寇盘踞最多的地方。
济州节度使曾经多次出兵围剿,都无功而返,甚至还经常丢盔弃甲。
这把李仁弄到哪里去,不是想把他往死里弄,那是想做什么?
“臣以为,王大人言之有理。”蔡确拱手道:“不过李仁既然想做出政绩,那在什么地方不可以?隆恩县这地方乃是汴河漕运汇聚最多之处,考验后辈,未必就一定要去穷乡僻壤。”
苏轼也冷哼一声,拱手拜道:“臣以为,不凡看李仁在隆恩县三两年成效如何,再做定夺,无辜而迁调穷乡僻壤,岂非有意刁难?太皇太后天恩圣裁,何至于做出这等事情?”
太皇太后很宠幸苏轼,不然也不会让苏轼直接去做哲宗皇帝的老师了。
眼下苏轼一开口,便是王岩叟也有点乏力,她果真颔首道:“苏爱卿所言甚是。”
这时候,梁惟简忽然从侧边的帷幕后走上前来,跪在太皇太后面前,双手呈给她一份折子。
太皇太后心理感觉很是奇怪,但却还是打开看了几眼,顿时轻笑一声,把折子递给了梁惟简,抬了一下手,高声威严道:“宣读!”
“遵旨——”
梁惟简从侧边走出,然后立于龙椅台阶之下,百官台阶之上左侧,高盛宣
读起来:
“臣!隆恩县县令李仁,以令书出任隆恩县县令一职,本该于五月十三日走马上任,然臣闻前隆恩县县令贪赃不法,隆恩县百姓老少苦于水火。
遂而忍病体伤痛,携令书上任,经查库房、府衙、各司命官吏,有以下论报:
县丞秦缺贪墨钱财五万余两、主簿宋史高贪墨钱财三万余两银子、县尉王快贪墨钱财三万余两、总捕头常星,贪墨钱财两万多两,共计约十三万余银钱。
臣有一良师益友唤作吴用,此人通宵文章、算术,经他于臣多方推算,查验账本,找出秦缺等贪官污吏贪墨钱粮具体时日如下:
元丰四年六月七日,汴河涨水,毁坏民居三百六十八所,冲毁船只一百六十七条。
朝廷拨给钱粮三万八千,县丞秦缺贪墨两千两……”
“够了!”太皇太后怒斥一声,文武百官尽数低眉,梁惟简缓缓停下,目光中不带感情,看着在自己之下的文武百官。
“哼!”太皇太后冷哼一声:“王岩叟!这就是你说的没有政绩?没有经验?一上任就给哀家揪出来这些个贪官污吏来?”
“臣昏聩——”王岩叟直接匍匐在地。
苏轼于心不忍,拱手道:“太皇太后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