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黄昏,隆恩县府衙后边不大的荷花池里边,撒忙了金色的夕阳,整个天空中最美丽的景致都倒映在这湖水中。
天与水的界限,第一次那么接近。
剑娘一脸风程仆仆,“聂记吃了一碗汤面,然后去江山烟雨里边,不到盏茶功夫救下来,一直扶着腰,像是被人打了一样,后来就骑着马去了金明池水军驻地。”
武媚儿第一盏茶给剑娘,好奇起来:“聂记的汤面?味道如何?”
剑娘迟疑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不好说,这食物的滋味,每个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后来我折回去吃了一碗,就我个人的感受,是真的难吃,真不知道那聂记的掌柜是怎么煮面的,看起来更像是杨再兴的吐出来的奶一样,全都烂了。”
武媚儿似乎有些出神,听到剑娘说难吃后,这才道:“他今天出去穿的是甲衣,你觉得甲衣穿起来、脱起来方便吗?”
“这啊?”剑娘有点不明白主母为什么问这个,但却依据个人经验道:“非常不方便,禁军的甲衣需要人帮着才能穿,手脚慢点的话,只怕都需要一刻钟才能穿戴好。”
武媚儿眼里露出笑意,一盏茶时间,当然比一
刻钟时间段,这也就是李仁去江山烟雨,或许是见了那个人,但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了,知道了。”武媚儿道:“三日后,你带上阿兴,我们一起去惠民河划船看水稻。”
剑娘也不多问为什么自己还没有说完,夫人就已经没了兴致,放下茶杯就退了下去。
金明池中不仅有战舰、楼船,更有用来游玩的画舫。
这是非常违和的一幕。
画舫本来只应该出现在西湖那等柔波翻动的地方,军队就应该和肃杀、铁血有关系。
可金明池里确实是有画舫。
李仁和范长青聊了一会儿后才知道,原来这些所谓的禁军水师中,竟然有三分之二的人是旱鸭子。
剩下三分之一里边,有一半的人会游泳,有一半的人能划着船,在金明池里做做样子。
大宋已经开始腐败,这种味儿许多人都已经闻到了。
一心想要拯救大宋的神宗皇帝壮志未酬,一心想要医治好大宋的王安石王相公,现而今只怕在呜呼哀哉、呼天抢地的叱骂蔡确这个阴毒小人,竟然第一个站出来挖倒新法根基。
李仁饮下一口醇酒,咧嘴笑道:“我今日生活已经很是富足,换成我是那些旧贵族,
我也不愿意改变。”
范长青道:“管他那么多做什么,两次对西夏用兵都失败了,文治武功全废,咋们以后享乐的日子长久这呢,何须计较这么多?”
李仁点头:“讲得对……那是万财楼的船吧,章平一还真是信任你,直接带着曹正和苏长龙就过来了。”
范长青举目看去,夕阳下淡金色的池水上,有一艘木船缓缓驶来,曹正在摇桨,苏长龙身上挎着长弓,章平一则站在船头,背负着双手,一声皂白色的长衣迎着晚风微微飘动着,很是有风度。
“他信任我,和我不信任他,这是两码事。”范长青嘿嘿冷笑两声:“总不至于让我告诉他,这是鸿门宴吧?”
李仁嘴角上翘:“早上在府衙里边审理案件的时候,欧阳野和哥伦普洱两人的事情,只怕他早就有所耳闻,现在还敢来,真的是孤注一掷啊!”
“说不定,在他心中已经认定哥伦普洱和欧阳野两人是叛徒,新进人才曹正和苏长龙两人,才是真正可以推心置腹的人。”范长青已经快要忍不住大笑出声来了。
“以前我没觉得阴人都能这么爽,自从认识了你以后,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可以这样有意思。
”
李仁轻咳一声:“这是计谋,和阴人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还有,有意思的事情多着呢,这只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章平一的船已经到了,他面上居然还能露出笑容来:“见过范将军、李大人!”
李仁和范长青两人没有起身迎接,章平一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但却还是自个儿走了过来,坐在李仁面前。
“是不是觉得方才很羞辱?”李仁问道,直白的模样让章平一衣袖中的拳头捏的更紧。
“我今天过来,就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章平一道:“汴河边上二十三个帮派,划给你十个,这是我给的条件,从此以后,不再与我万财楼为敌。”
李仁向着画舫的屋子里看了一眼:“上酒!”
章平一看到哥伦普洱端着酒,缓步走了出来,然后若无其事的给他和李仁上酒。
李仁端起酒盏来,饮了一口,畅快的把酒气从口腔中吐出,手一抬,酒盏“啪”的一声,就掉在了桌子上:
“意外吗?”
章平一深呼一口气:“还好。”
“上菜!”李仁有朝着画舫的房间里喊了一句。
欧阳野端着一个端盘走了出来,端盘上有一叠炒猪肝、一叠爆炒腰花、
还有芥末鸡丁,都是下酒的好菜。
李仁夹了一筷子猪肝,缓缓咀嚼着问章平一:“这个应该意外了吧?”
“很意外。”章平一拿起筷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