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图阁偏殿院落中,李仁正在和黄庭坚喝茶,两人明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月的时间没见过了,可实际上却并非这么一回事儿。
自从上去黄庭坚和秦观两人去过绿江南以后,他们就直接成为了那里的常客。
最为有意思的是,李仁已经吩咐下去,这两位去绿江南所有的费用一律免除。
虽然苏轼没有明面上表示李仁是自己的门徒,但是黄庭坚俨然已经把李仁当做自己的同门师弟来看待了。
吃师弟的、喝师弟的,那能叫吃喝吗?
更况且江山烟雨文会的事情,这两位可是帮了大忙。
李仁素来不喜欢过河拆桥,他更喜欢将已有的情义升华到更高层次。
“上次文会过后,都未曾听过李老弟有什么佳作。”黄庭坚说话很亲切,但是给人一种很迷糊的古怪感觉。
李仁摆摆手,喝了一口茶,这才意味深长的说:“古人云:文章本天成、妙手而得之,倒是兄长你文思超凡,我可是听人说,你在绿江南那边题词不少!”
“胡言,只不过是酒后随性而为!”黄庭坚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几分得意,旋即他伸了伸脖子,露出笑纹:“你隆恩县那边的事儿,我经常听诸位
相公提起过,依照我看,这次进献给官家石炭,恐怕至少能到这个……”
李仁眼睛看去,黄庭坚的手放在桌子上比划了以下,缓缓地伸出大拇指,然后又深处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
这是五品官的意思,当为大员,可听朝会。
“您……今个儿喝酒了吧?”李仁忽然明白黄庭坚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古怪的动作来。
“呃?”黄庭坚迟疑了一下,拿手捂着嘴轻轻哈了一口气闻着:“不应该啊,我喝了浓茶,现在口中全是茶花纷香气……”
他狐疑的看着一眼李仁,低声道:“你闻出来了?”
“咳——”李仁被口水呛了一下:“你见过谁伸指头,是一个一个伸出来的?”
黄庭坚重重的揉了揉几下眉头,呜呼一声:“秦观害我!”
看这副模样,只怕是秦观清晨就拉着他去绿江南喝过一顿了。
“圣旨到!隆恩县县令,飞骑尉勋爷李仁接旨!”
“扑——”
黄庭坚整个人吓得掉在凳子底下,回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和李仁在偏殿喝凉茶消暑,瞬即松了一口气,他一抬头,看到李仁正伸手过来他:
“别管我,快去接旨!此乃天子恩泽,不敢
怠慢!”
李仁甩了甩衣袖,小步跑了出去:“微臣李仁——接旨!”
不远处,唱旨的年轻宦官满脸含笑的看了一眼小跑的李仁,细声说:“李大人莫急,圣旨尚且在龙图阁正殿之外,需要等龙图阁百官一同跪迎!”
李仁忙道:“有劳公公提点。”
这时候,龙图阁正殿中一大群官员鱼贯而出,负责守着龙图阁中书籍的书虫太监们,则一个个双膝跪下,手背贴在琉璃地砖上,面紧紧贴着手心匍匐,以此表示对于天子的敬重和畏惧。
这年轻宦官见众多官员一一排列好,这才冲着李仁试了一个眼色,示意李仁跪在最前头来。
这时候,喝高了的黄庭坚这才慢悠悠的从偏殿里头走了出来,低着头小跑到人群最后边跪下。
年轻宦官唱喏:“圣旨到!百官跪迎!”
众多大臣山呼:“臣等恭迎圣旨!”
这时候整点外,两个年轻太监率鱼贯而入,并列走了进来,在李仁左右两侧三尺开外并排跪下,又有两个年轻宦官走了进来,退到左右两侧跪下。
梁惟简方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李递和童贯两人跟在他伸手,李递手中依旧端着那铺了一层金丝纱布的端盘。
他率先走到李仁面前,看着李仁,朗声道:“承恩者何人?”
李仁扬起脸来,目光肃然,高声道:“承恩者,隆恩县县令、飞骑尉李仁!”
梁惟简微微颔首,推到一边上。
童贯和李递方才踏步上前,跪在两人身侧的两个宦官缓缓起身,动作一模一样。
两人拖住那覆了一层金丝布的托盘,依旧跪在李仁身前。
童贯和李递两人从金蟾口中取出圣旨,缓缓展开以后,一人拉着圣旨的一边,面对众多官员。
梁惟简高声喧道:“沐圣恩!”
下边跪着的众多官员纷纷抬起头来,朝着圣旨上看去。
李仁跪在最前列,看得最清楚,心里顿时像开了一朵花似得。
同一时间,梁惟简高声喧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去岁冬日风雪靡靡,冰封大道、雪塞山峦,斧钩难以入山,车驾不可送薪,遂而寒神肆虐,屠戮朕之子民,朕深表痛心,肝肠寸断!
今李爱卿献石炭开采洗练法,来日隆冬,黎民不饥不寒,实乃活人无数之创举。
朕与诸王公大臣商议,特此敕封李仁为龙图阁侍制,以表卿家忠君为国为民之心。
特赏赐卿家,绫罗绸缎各二十匹,骏马一匹、美
玉一双、纹银三百两!钦此谢恩!”
“臣——李仁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仁叩拜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