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中那一股子药味，李仁隔着很远就已经闻到了，苏轼的小妾王朝云正领着两个丫鬟在看着熬药，见李仁和李格言两人走来，缓慢起身行礼。

李仁拱手一拜，算是还礼。

“夫人无需见礼。”李仁轻声道：“我也略知歧黄之术，只需要施加汤药，便可以让苏公痊愈。”

王朝云自然不信，都已经来了那么多的大夫，甚至于宫中的御医到来过，自家老爷依旧不见好转。

这年轻的大人虽然官运亨通，在朝堂上平步青云，如有神助，可医理一道上，素来是年岁越久，功夫越深厚，

眼前这少年郎仪表堂堂，年不过弱冠，当真精通吗？

李格言拱手道：“恩师素来看重李大人。”

王朝云有些愣神，不过也颔首：“那就有劳李大人了，我家老爷多日病重，若能痊愈，奴家必定铭感腹内！”

“夫人言重了。”李仁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灶台上，药汁“咕嘟嘟”冒泡，把药罐盖子撑得一条一条的，浓黄色的药汁沫子一个劲儿在药罐口边缘跃跃欲试，却始终没能越过药罐口子，洒落在锅洞下。

“却不知李大人所需要的药草金石几何？府上的

人好去抓方子。”王朝云站在一边上，小心翼翼的说到。

李仁明白，这始终还是不能够完全信任自己：“这里边的东西都已经足够，只是我的药方乃是家传，不可在外人面前轻易展示，今日如不是为了苏公，我也不愿意拿出来。”

听到此言，王朝云憔悴的面孔上露出激动的红晕。

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能被称之为家传，必定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她这时候，也才意识到李仁年纪虽轻，但是身居高位，自己方才那举动，是真的有些轻视他人了。

“大人放心，我等马上退出厨房，苏府中所有人等，全然不会打扰到大人！”王朝云声腔满喊激动，甚至都已经带着颤音。

李仁颔首，面上带着微笑看着王朝云领着众人退出厨房。

李格言脸上有些迷惑不解，但不敢再这个时候多说什么，苏轼在朝廷上多次为李仁出言辩解过，李仁也实在是没有理由害他才是。

李仁立在窗子边上，看着众人完全退出这个院落，才左右翻找了一下，柴火散发着的火光，挨近一些就把人的脸考的发烫微疼，屋子里又满是浓郁的中药味和饭食味道混杂在一起

。

李仁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喷嚏，摸索了一下，终于从一个褐色的粗陶罐里头，摸出一把质地有些粗糙的糖霜，摸了些许，放在口中尝了尝。

这个，就是李仁说的家传秘方……一碗加了糖霜的凉白开……

这时代，尚未有如后世那般卖相极佳的白砂糖，吃在口中也是甜味令人陶醉。

温水入喉，李仁自个儿尝了一口，稍微带着些苦涩的味道，像是未曾熟透的柿子汁水在口中逸开，令人不自觉的皱一下眉。

“哐——”

五月中吸足了雨水的厨房院落门板退开的时候，发出老牛喘气般的声音。

王朝云等人激动看向门口，李仁一手挑着灯笼，一手端着糖水，清冷的月光下，那糖水看起来有些泛着青色。

王朝云没往别的地方想，一脸激动地看这里人，这妇人有些干枯的嘴唇都是颤抖的。

她俨然把这个当做救命的仙丹。

李仁挑了挑灯笼，没说话，示意她们都往苏轼卧室的房间走去。

王朝云很激动，亲自为李仁盏灯，李仁看了一眼李格言，李格言轻声说了句“与礼不符”。

王朝云回过头，感激的看了一眼李仁，把灯笼递给李格言

。

她是长辈，李仁是后辈。

大宋所有文人梦寐以求的苏府中，李仁就算是真的带着仙丹来救苏轼的命，也不敢使王朝云夜挑灯照路前行。

“来了！”黄庭坚守在庭院下，声音很急，他走进了一些，长嘴要说什么，可看到王朝云以后，立刻不言。

王朝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快步走进屋子里，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还未曾从凉气阵阵袭人的房间中散掉。

“恩师呕吐了一次，隐约见血。”黄庭坚很压抑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王朝云眼前一阵眩晕，还好她抓住了一边屏风上垂下的璎珞，这才没摔倒。

她看到李仁端着那碗家传药汁，缓步走了进来，并不以为这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她心里深处迫切的希望，眼睛都睁大了许多。

“系统，植入神仙水在这碗水里！”

“叮！神仙水植入成功，苏轼喝下神仙水以后，将会在三天之内痊愈！”

李仁轻声道：“苏公……苏公……”

闭着眼睛，长嘴仰面穿着粗气，满脸疲态病色的苏轼猛地“庵”了一声，睁开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看着李仁，眼里瞳孔都已经放大了很多。

李仁看到他浑

浊的眼珠子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变得有神。

“老夫毕生追求，朝廷政治清明，四夷臣……是李仁……你还没有字呢，你唤作仁，老夫送你一个表字如何？”

“苏公，且喝下这碗水，再说如何？”李仁打断了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