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勒住了马,伸手指了自己已经落满了白雪的杨柳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到金水河去?”
“侯爷!别啊!这都是玩笑话!”杨士奎赶忙求饶,别说他只是一个正五品的文官,依照他今儿的身份和风头,就算是把蔡确丢到金水河里,谁都不能奈何他。
“我也是开玩笑的。”李仁扯了扯缰绳,伸手从冰凌一样的柳树纸条上抓了一把碎冰捏在手里,碎冰受热融化,一滴一滴的水往下滴。
杨士奎清了清嗓子:“李秉常昨天深夜才入的宫,被太皇太后、官家敕封为忤逆侯,啧啧!这名字,千年以来,也只是第一个吧。
随后在金水河边上给他赐下一座宅子!”
杨士奎压低了声音:“我还听人说,大内里边传出来消息,说是要把他给骟了!
不仅如此,所有西夏皇族但凡是男子,不管多少岁上下,全部都要骟了,就连李秉常那只有几岁大的儿子都要骟了。
至于妇人,那肯定只能沦落到教坊司里边去了。”
“哦?”李仁轻笑一声,目中却带着寒气:“这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原西北绥德军的留守太监李和,当初侯爷领军在西北征战的时候,也见过那大太监,平日里看起来无比随和的一个人,实在是没有想到啊,竟然也
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注意来。”
“朝廷会同意吗?”
“肯定会同意。”杨士奎无比肯定的说到:“太皇太后还在做皇后的时候,党项人就闹腾起来,她的夫君、儿子、孙子,有哪一个不为党项人头疼的。”
“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以免传出去,让人觉得我朝太皇太后小家子气。”李仁面色变了一些,他总觉得现在的杨士奎和以前的杨士奎有些不一样。
怎么说呢?
膨胀这个词儿最适合用在他身上。
杨士奎似乎没有听出李仁这话的意思,他继续低声道:“很多人都在说呢?”
“那你觉得,如果太皇太后背负上了一个不好的名声,到最后,谁最吃亏?是我?我五世恩泽水泊梁山,只要后代子孙不作出忤逆造反的事情,我李氏一族便可以一直长久富贵下去,你呢?”
杨士奎脸色终于变了变,他在马背上朝着李仁拱手,似乎已意识到了自己的孟浪。
“至于梁氏,册封女德侯,朝廷在梁山水泽边上,划分了方圆两百里的一块荒地给她!”杨士奎的笑意里边带着得意:
“侯爷,这真的是超出我的想象了,我本以为至少会划分一座城池呢,谁曾想就一块荒地,眼看这冬日就来了,哈哈……”
李仁眼里也出现意外之色:“那一并赐
下的封赏呢?”
“听说内府里边,按照梁氏的身材大小,为她制作诸侯四服,除此之外,便只有一枚女德侯的金印,侯爷想想看,这估摸着也是从古到今,历史上最寒酸的诸侯了吧?”
李仁又看了一眼杨士奎:“老哥,你是不是觉得跟一群文官在一起特有成就感?”
“那可不是?”杨士奎满脸兴奋,甚是有些手舞足蹈之感。
“那我说一句话送给老哥,老哥切记,有一些文人说的话,听过就听过了,耳朵边上过过就行,如果你真的把这些话,一直放在嘴边上来说,只怕不妙。”
直到这个时候,杨士奎终于回过味来,他拉着脸,阴沉着面色:“侯爷,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害我?”
“我没这样说过。”李仁挥挥手,细碎的飞雪钻进他口里,凉意陡然生出。
又开始下雪了。
杨士奎拱了拱手:“侯爷的恩情,杨家上下,没齿不忘!”
“功劳是你自己争取到的,一刀一枪杀出来,又何谈是我的恩情?”李仁大笑的声音,把柳树上的积雪震得掉落下来。
“远远地一听,本王心中还在生出疑惑,究竟是何人,能发出这等豪迈的笑声,走近一看,方才发现原来是我大宋文定侯!”
一队白马簇拥着一个锦衣蟒袍的华贵中年人走
上前来,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尚未看清楚是何人,声音就已经入耳了。
李仁微微一看,不由得嘴角微翘,这个中年是宋神宗的哥哥,唤作赵颢,宋神宗朝封号为昌王,但是在赵煦即位以后,便改封为扬王。
这家伙心思素来就很多,当初宋神宗弥留之际,他经常在宋神宗病榻之前伺候,那种意思就是希望宋神宗传位给他。
和他有这般想做皇帝心思的,还有一人唤作赵覠,乃是大宋荆王。
这两人的小动作,气的弥留之际的宋神宗瞪眼,怒目而视。
也正是因为这样,太皇太后才着令梁惟简的妻子暗中准备小儿穿的龙袍,以防有变。
李仁那时候只不过是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几天,他自然不可能接触到这个帝国的高层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变化,让那时候的高太后如此惊慌,乃至于直接暗中授意女官制作小皇帝的朝服。
恐怕,这赵颢和赵覠两人肯定是有什么小动作,已经被太皇太后察觉,为了防止宫廷流血的事件发生,高太后当机立断,拥立赵煦为帝。
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这两个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