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虽然是在偷窥,但是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下作,反而他认为自己能够不计较王桃花的刺杀而宽恕她,才是一种显得有些下作的行为。
真英雄当什么?
真英雄自然应该爱憎分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相对应的自然就是滴水之仇,倾覆天地以报仇。
但不一样的是,他觉得王桃花有可以利用的地方,而且对于他有非常大的作用。
荆王是怎么在京城之下,皇帝眼睛边上建立起来这样一个可怕的暗黑势力?
就如同现在大汉商会一样,它本身的运转,有其本身的规律在,但是荆王做这些事情,一定比李仁更有经验。
李仁想要的,就是这种紧密无比,却有极度安全的组织分工。
屏风外。
姐弟两人开始互诉衷肠。
王进说到了王桃花一家人被关进教坊司里边以后,他和他老爹变卖家产,准备去赎人,结果赶到那里以后,才发现王桃花连杀十数差役,从其中逃了出来。
听到这里李仁是有些无语的,为什么不提前逃走?但一想到抄家都是大群禁军合围,一个人的无疑面对千军万马,再高也只能死。
反而是教坊司那边,一旦出其不意动手,逃出来的几率更高。
王进父子这边反而准备去疏通关系,不曾想被当做替罪羊抓了起来。
一来二去,想要把人提出来的王昇被抓了进去
,王进也就只有把之前准备的钱财各自送人,方才把自己老爹保了出来。
再去打听王桃花的消息,这个人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王桃花也开始说自己的事情,她说她隐姓埋名,后来签了文锲,成为了侯府的婢女,这么些年过来,现而今的文定侯和梁国夫人成婚的时候,她则作为嫁妆,送给了文定侯。
本来想回去认亲的,可想到现而今身为奴婢,又怎么好意思回去认亲?
说到这里,王桃花简直泣不成声,兄妹两人抱头痛哭。
李仁立在屏风后,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欺骗自己最亲的人了吧。
“阿姊好生休息,阿弟我还在轮值,也亏的是王将军与我说起侯府中有个病重的婢女,极有可能是我当年没了消息的阿姊,我这才过来一看,等阿姊病愈,你我姐弟应该好生谢过他才是。”
王桃花抓起枕巾,擦掉眼角不停冒出来的泪珠,点头道:“这个自然,阿弟如今差事在身,不可懈怠,快些去吧,我已经服了汤药,不日就会痊愈的。”
王进又说了一些话,这才匆匆离去。
房门外,很快传来了王进和王舜臣的谈笑声,两人的脚步也随即逐渐远去了。
李仁这才从屏风后便走了出来,王桃花蜷缩在床上,可怜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冷血的刺客,这个时
候她只是一个单纯且命苦的小娘。
李仁微微摇了摇头,坐在一边上,端起已经凉透了茶水,微微喝了一口气,茶水到了嘴里以后,他才发现这茶味道有些古怪,似乎已经摆放了好些天,顿时表情郁结,退开窗口吐了出去。
这幅狼狈的模样,自然落在了王桃花眼中,她一边哭一边笑,抽噎着道:“君……君侯就这样会哄女人开心的吗?难怪身边有那么多……多漂亮的小娘……”
李仁抿了抿嘴唇,吐了几口吐沫,这才无所谓的道:“你还想死吗?”
王桃花擦掉脸上的泪痕,缓缓坐了起来,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完整无损的手腕,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控制了哭泣过后不受控制的抽噎。
“君侯这样的人,当然不会留一个刺杀过您的人在身边,除非这个人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被王桃花如此直白的戳穿了自己的面具,李仁依旧笑笑:“我本就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但是没办法,坐在现而今这个位上,毁誉参半,不愿意做的事情,也要做。”
王桃花又叹了一口气:“身居高位的人,本来就有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这个世界上,便是皇帝也难以任性而为。
说来可笑,能任性而为的人,便只有乡野小民了。”
李仁道:“是这个道理……侯府现在已经很大,我自己都不
太清楚究竟有多少人靠着我这颗大树吃饭,所以我需要你为我做事。”
“你想要我去刺杀荆王?”王桃花忽然说了一句话。
“不用。”李仁道:“我需要你为我培养一些像你一样的人。”
所有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李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打算慢慢来,通过王桃花怎么培养她这一类的人,观摩荆王的势力组成结构。
王桃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君侯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培养成像我一样的人?”
“你不愿意?”李仁反问了一句。
王桃花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想要培养像我这样的人,那她们的出生一定非常苦,人生的遭遇也一定苦到了极点。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我这样的人。
可这样的人人生就已经非常不幸运了,君侯还忍心让她们成为我这样的人吗?”
“你看我像是心地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