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刘氏做完早饭,拿腰间的围裙擦擦手,转头就去开柜子。她娘家是宁远府底下镇子里卖酒的,因着娘家远,节礼都送的早。她提了一坛子黄酒,又包了两包月饼,拿了四尺黛色细棉布给婆母做衣裳穿,最后再包了一包糍粑,再过几日就是中秋,她送二娘去婆母那边也正好送节礼与婆母。 沈大郎看着娘子包节礼,又道:"家里的,你且去缸里捉两条鱼提去。"那缸里的鱼是昨日跟西市卖鱼的郑三郎定的。一共是五条,自家吃一条,两个弟弟家一家拿去两条。 刘氏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光记得阿娘的节礼,竟混忘二弟三弟。" 又包了两包月饼两包糍粑,割了四斤肉,两个弟弟一家两包月饼一包糍粑,两条鱼两斤肉,二弟因为有婆母在,酒和棉布是孝敬阿娘的,自该多一些。 又教二郎用了早食就给三叔家提去。 新妇王氏娘家比着两个叔叔又减了一层,王氏心里不乐,回了房里就跟大郎数落:"我也是明媒正娶嫁到你们沈家来的,又替你们家生了长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两位叔叔家又是鱼又是肉的,到了我爹娘处,样样都比着叔叔家弱几分。" 大郎抹了一把脸:"叔叔们是长辈,你何必争这个先?平日里岳母来,哪一回不是连吃带拿,阿娘走时还替岳母包一包东西,新妇娘家节礼比婆家亲长弱上几分本就是常理,等你做了婆母,你要想给你娘家送越过婆家的礼也没人说你去。" 王氏还要再说,大郎就道:"罢了罢了,我这里拿五百钱与你,你去与岳父岳母买几封果子贴上也就是了。你是长嫂,总要做个好样子,下头二郎三郎娶亲了都跟你学,那是甚么好模样么?" 王氏得了钱,撇了嘴不说话,把钱收在自己妆奁盒子里,却并不去买果子,她是凡事争强,只因她自觉是大房长子媳妇,日后婆母去了她就是宗妇,怎么能得一样的待遇?但郎君掏的钱出来,却是她们小家自己的私房钱,她还存着给财哥儿裁衣裳不好?何必去买与娘家。 刘氏送了二娘来时,就与苏氏倒苦水:"我早知道大郎媳妇那般掐尖,当初我说甚么也不教大郎娶她,弟妹你是没见着,早上见她娘家礼薄了,一早上都板着脸!有这样的长嫂,日后我家二郎媳妇若是柔弱了,怕要给她欺负,可若是一样好掐尖,只怕家里鸡飞狗跳的。" 刘氏苏氏嫁进来日子不过差一两年,早些年没分家,两个的男人都是早出晚归,妯娌两个做甚么都是一路,感情比后嫁进来的周氏好的多。刘氏也常常寻苏氏说话。 苏氏给她倒了一盅菊花茶,道:"要我说,嫂嫂你还是学咱们阿娘,二郎媳妇进门过上一段日子,你就分了家,远香近臭,她们就是想闹呢,也闹不到你头上来。" 又道:"二郎的亲事可说定了?可再拖不得了,都是十三岁了,翻了年就是十四,早该定下来才好。!" 刘氏边嗑瓜子边道:"哪里那么容易!二郎到底不承家业,如今又没个手艺,只是跟着你大哥与大郎卖菜,可卖菜这活儿,少了人做不下来,可若是不分开,两房人一个锅子里头搅勺子,怕是又得扯皮。" 苏氏道:"嫂嫂,我倒有个主意,只不知你肯不肯听?" 刘氏笑道:"咱们姊妹两个有甚么话不能说的?弟妹说就是了。" 苏氏道:"嫂嫂大哥家说是有个小娘子,长得好,家里家外也是一把手,我瞧着,你竟是把她说与你家二郎。既是舅家表妹,天然就更亲近,她是你娘家侄女,大郎媳妇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敢太过了才是。" 刘氏一拍大腿道:"这倒是了!到底弟妹脑瓜子比我灵巧!我这就备礼,明儿就借着中秋回娘家一趟!好弟妹,若是真成了,嫂嫂买果子请你吃!" 说罢一阵风似的刮走了。苏氏摇摇头,笑嫂嫂急性子。正要开织机织绸,又不放心女儿,悄悄去婆婆房外的窗户那头看了几眼,见几个小娘子围着婆婆苏氏,拿了彩线学打络子,一眼望去,果是女儿三娘手最巧,婆婆教一个新的花样子,她不过打了两三遍,竟打的很有模样,与货郎担子上卖的也不差甚么,手最笨还是四娘。四娘本就小些,手又胖,连二娘把那个事事如意的盘长结都打了三个了,她手里那个还只打了一半。四娘人小,见着两个姐姐一个个都打了好几个,急得快要哭出来。 霜降见她眼圈儿都红了,放下自己的络子,柔声一句句指点。二娘也放下自己的络子,来帮四娘。四娘手再笨,在两个姐姐帮助下也打好了一个。 苏氏见了就点头,不愧是她的女儿,既聪明,还懂孝悌。便放心的回去织绸。 大苏氏全无插手的意思,她笑呵呵的看着二娘三娘帮四娘。四娘会了,二娘三娘方才坐回来,姊妹三个学下一个络子打法。 学女红最简单是从打络子开始,然后学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