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半晌,三郎就带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多是苏氏爹娘给外孙子外孙女的礼物,再有就是舅公苏三太爷给妹妹一家子的节礼。 苏三太爷比大苏氏小三岁,如今也是四十有七的人了,要说他自然还是惦记大苏氏这个二姐,但底下的儿孙们却不尽然。 都说表不过三代。如今也就是大苏氏姐弟两人健在,彼此惦记,等两位老人一去,后面的子孙们也就走动更少了。 苏氏爹娘兄弟则不同,苏氏还年轻,一家子骨肉都还健在,苏氏爹娘也惦记着女儿和外孙们,苏氏两个哥哥也惦记小妹。 苏氏阿娘苏秦氏给两个小外孙五郎和霜降一人做了一套衣裳,两个大一点的外孙则是一人一双鞋子。 苏氏看着就红了眼睛,她阿娘如今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做衣服鞋子又慢,可一年总是给她的每个孩子都做一两套衣裳。做工并不精致,但针脚细密,都是苏秦氏一片拳拳之心。 三郎又掏出一篮子的橘子,是大舅舅家种的,大舅舅特地挑了最红的一篮子叫他带回来。 "三妹五弟,快来吃橘子,大舅舅家的橘子是最甜的。"三郎一边说一边给弟弟妹妹一人塞了一个。 霜降接了橘子,她人小没有指甲,元娘就帮她剥开,姊妹两个一人一半,五郎拿着橘子却并不吃。三郎奇道:"这可奇了怪了,往日里有果子吃,你是恨不得喉咙里都伸出手来抓,今日怎么到矜持起来了?" 霜降就笑道:"三哥你不知道,今日大姐给我们买了花糕酥饼吃,五哥一气儿吃了三个酥饼五块糕,连午饭都只吃了半碗,如今还撑着呢!" 三郎忍俊不禁:"我说呢,敢情是撑着了!" 五郎愤愤:"三妹!"这个三妹,怎么老是揭他老底! 霜降跟他做了个鬼脸儿,可把五郎气的跳,偏他还撑着,这一跳撑着肚子,又嚷嚷着肚子疼。 苏氏没好气的给他揉肚子:"我说你就该!早说叫你少吃些,少吃些,点心饼子吃多了不克化,你偏跟个老鼠似的,一会儿没看住就是一块,一会儿没看住就是一块,明儿再憨吃,我就把这些都收到你大姐三妹房里去,管叫你一块也摸不着。" 五郎又嘻嘻笑着认怂。 "二嫂嫂,我来了,可有甚么菜还没买的?"周氏是个笑容爽朗的大嗓门妇人,人还没走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 苏氏忙放下手,去门口迎了一迎,见周氏手里还提了一只鸡一付猪脚,嗔道:"早上我就买好了菜,如今你又提这些子来干甚么?人来也就是了!" 周氏把一边幼女四娘,幼子六郎跟吆小鸡崽儿似的推进门一边道:"瞧二嫂嫂说的!我们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全赖嫂嫂你一人张罗,我们这些吃现成儿的好赖不出点本钱?那我心里可过意不去!——六郎四娘赶紧跟二伯母请安!怎么跟菩萨似的木着呢?" 四娘六郎忙跟苏氏请安,苏氏笑道:"快起身来,好孩子,不用多礼!来吃橘子,这橘子是我大哥哥自家种的,可甜了。" 六郎的眼睛黏在橘子上头去了,但还是跟姐姐四娘一块儿先谢过苏氏,才拿了一个,元娘给她们剖开皮。两个小的一气儿就吃了一个。 元娘姊妹几个跟三婶娘请过安,周氏就跟苏氏一块儿去灶房里备菜。——周氏特意来这样早,就是为了好帮忙。 往年都是刘氏来的最早,但刘氏回了娘家,想必今日是必不会早。 元娘叫梨花拿了瓷盘儿,把早上买的两样点心,并一样蝴蝶酥,一样山楂糕装了碟子来放在桌子上,又想着四个小的没有指甲剥橘子不便,就叫梨花剖开四个橘子,放在小碟子里头,随吃随拿。 大伯母刘氏果然来的晚,她是跟着大伯沈大郎,和孩子们一道儿来的。 她手里提了一只鸭子一篮子大概二十个鹅蛋来的,一边进门一边笑道:"我可是来晚啦!叫二弟妹三弟妹生受了!" 苏氏嗔道:"嫂嫂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一家子妯娌不讲这样的外道话才是。"又挽了刘氏胳膊低声道,"瞧嫂嫂满脸喜色,事儿必是办成了?" 刘氏笑道:"我就说瞒不过弟妹!我一去,我那娘家嫂子一口就答应了,直说我们家家教好,我又是二娘的亲姑妈,必会待她好。约好了下个月十六放小定,冬月十五放大定过庚帖,这事儿就只等二娘后年满十五,就娶了来!" "那我可恭喜嫂嫂,觅得佳妇!"苏氏揶揄道。 "还说我呢,你们家生意越做,原先不过一间房的铺子,如今都扩张到了两个开间,日子越过越好,只怕三郎十二岁生辰一过,来往的媒婆怕是要把你家门槛子都踩薄三寸!"刘氏看着李妈妈手脚麻利,问了大太太好就手脚不住,心里也寻思,她家的生意原先看着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