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响起。一身大红喜袍,带着礼冠的罗云喜笑颜开的带着迎亲队伍站在沈家小院门口。 俗话说得好,人间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或许罗云这辈子都见不到其他三大喜事。但今日确确实实是他迎娶新妇的日子。本就高挑清瘦的他今日愈加显得神采飞扬。 堵门的是王氏,小刘氏和朱氏三位嫂嫂。她们站在门口,朱氏虽然只是三郎媳妇,但她是元娘的亲嫂子,所以她是三人当中的主持者。 她笑意盈盈地道:"时辰尚且不到呢,新婿切莫着急才是呀。" 小刘氏会意的上前一步,站在大门一侧。王氏慢了一步,但很快反应回来,三个妇人牢牢堵住门口,不让新婿罗云和两位傧相进门。 罗云当然知道规矩,这是要开门钱。他左侧的傧相,他的好友曹华立刻十分上道的从怀里摸出一把红纸包着的铜钱,脸上堆着笑塞到朱氏三人手里。罗云拱手笑道:"嫂嫂们通融通融?" 小刘氏接话道:"哎哟哟,这可不行,咱们家元娘子,却还没妆扮好呢。" 罗云立时就给了曹华一个眼神,曹华又掏出一把红包分给几人。 朱氏三人一会子新妇没妆扮好,一会子口渴想茶吃,一会子天凉不想动弹。只把罗云三人怀里的红包掏了一茬又一茬,好话说了一摞又一摞。 朱氏眼看时候差不多了,这才让开门让罗云三人进去。 沈家毕竟不是甚么朱门绣户,不过一会儿功夫,罗云三人就到了元娘闺房门口。 这时霜降和二娘四娘站出来了。本来,若是按规矩,新婿当做催妆诗。但是市井里,能认得字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能作甚么诗?所以市井人民们就把这一项略改了改,那就叫做催妆。 新妇姊妹出来说新妇尚在梳妆,新婿则必须夸奖新妇有多么美丽,多么蕙质兰心,不需要繁杂的上妆,直到夸奖得这群姨姐姨妹们满意了,才能把新妇迎出来。 罗云早就知道有这个规矩,他怕自己一时忘记了,在两个傧相袖子内侧打好了小抄。 他足足夸了一盏茶时间,霜降姊妹几个才松口,让开门口。梨花作为陪嫁丫鬟,把元娘扶起来。早就在里面等着的三郎把大姐背起来,出了门。 花轿里,坐着板板正正履行自己压轿责任的五郎一听见鞭炮第三次放,就知道姐姐要出门了。 三郎背着元娘走到花轿门口,五郎掀开帘子,把大姐扶进去。然后,两兄弟功成身退。将随着花轿后面的骡车一起去罗家吃席。 花轿的队伍越来越远了。门口端着铜盆的苏氏在李妈妈的再三提醒下,咬了咬牙,把铜盆里的水泼出去。红着眼圈儿进了屋子。 尽管今天家里所有人都能去吃席,但苏氏和沈二郎夫妻不能去。大苏氏也不能。她们作为爹娘和奶奶,却只能目送元娘出门子,然后在院子里带着笑容招待沈家来的宾客。 苏氏当然也想亲眼看着大女儿拜堂,可是她知道这不可能。没有岳父岳母还跟着去的道理。从今日起,元娘就不再是沈家元娘了,她是罗家的长媳,沈姓前面必得加一个罗字。她也从沈家元娘子,变成了罗家大娘子。她的长女也将不再是她羽翼下的孩子了。 苏氏拿湿帕子按了按眼睛,又扬起灿烂的笑容,持着酒杯同着同样红了眼圈儿的沈二郎一同去前头敬酒。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罗家太太早就把家里一切归置妥当,只等着新妇进门了。她家同沈家一样,也是一个一进的院子,正房五间,两间堂屋,最东边一间是她们夫妻住,西边一间是罗家三娘子罗晴住,东边一间原是罗云和二郎罗风同住,现下罗云成亲,自然不能和弟弟一起住了。 东西各有四间厢房,东为尊,西为次,罗云是长子,于是罗太太就把东厢房这四间收拾出来,做他和元娘小两口的房间。 她原是这样想的,大郎两口子住一间房,一间房做起居之用,下剩一间备着日后孙子孙女们住,还有一间拿来装新妇自己的嫁妆——她早听说亲家公疼爱孩子,给大郎媳妇备了厚厚的嫁妆,要是她们罗家安排不下,那才是丢人呢! 原先罗沈两家定亲时,两家是差不多的,可谁知沈二郎这样有本事?不过这几年,家底就厚了不少,罗太太再是不愿意承认,也明白,如今他家是比不上亲家的。 但是等到真正的看见了大郎媳妇那满满当当的三十二抬嫁妆,罗家所有的宾客都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但中心思想就是,沈二郎如今是真发达了,陪送这样丰厚的嫁妆。罗家这个媳妇可是娶着了。嫁妆像流水一样进了屋子。朱氏清点好,就拿了锁,当着所有人的面挂好了,把钥匙收好,准备一会子随着送嫁妆队伍回去时交给元娘。 到了吉时,元娘的花轿吹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