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领了军令出来采购的,怕误了差事,哪里敢受我的请?我是想着,不如三妹和嫂嫂替我准备几样礼,我就送了去他家里,也算是我的谢意了。" 朱氏也点头:"既是如此,那就这样罢。家里正好才办了喜事,果子糕点肉品和酒都是有的,也就挑拣些好的。教冬雨拿了送去。"毕竟两家无甚交情,崔家郎君又不在,家里就是一个橘小娘母女和两个小郎。五郎却是不好就这样上门去。冬雨是女使,就叫她去走一趟,就最合适不过了。 五郎就笑起来:"那可好,我就全拜托嫂嫂和妹妹啦!" 霜降就叫桃花去拿了裁好的油纸,包了四包点心,又包了两匹青色的细棉布,两坛子酒,一对鸡。怕冬雨一个拿不住,就叫桃花跟着一起去。 又叫了冬雨来,细细的嘱咐道:"你们两个先去敲了门,有人来敲门,就细细说了,是我们家五郎君感谢崔家大郎君援手的礼物。礼物减薄,但好歹一片心意,就请收下,不要客气。人家要是留你们吃茶,也不要吃,送完就回来。明白了?” 冬雨和桃花两个应了是,霜降才放心的叫她们两个出去。怕她们不认路,给了一把钱教她们雇个车子去。 崔守仁父子虽说是在西山大营,但军户住在西山脚下。一般来说,要是晚上上峰不发令说要去,那就可以回家,只需要在第二日军号响起之前赶到营里就行。 故此,他们两个日日都回家的。 今日父子两个还比较轻松,上头只是说把牛头山出路给围住,派了斥候先去探路,其他人按兵不动。崔如松虽然说千夫长是他爹,但他还是只能从大头兵做起。崔守仁有意让儿子出去疏散疏散,就派了他和另几个都是军户家的孩子们一起去采购。 到了家里。橘小娘殷勤的打了温水来给崔守仁洗脸。崔如松却没这样的待遇,好在他也有这么大了,自己去锅里舀了温水来洗了把脸。 转头他就看见桌子上堆得礼物。 "哪儿来的?"他转头问二弟崔如柏。 崔如柏道:"沈家送来的,说是大哥你帮她家五郎君捉了贼,本该请你吃酒的,但你有要事在身,他家五郎君就备礼来感谢你。" 哥俩正说着话,崔守仁就走过来:"哪个沈家?" 橘小娘赶紧接话:"是开布庄的那个沈家。她家太太我也曾见过的。是她家的女使。" 崔如松翻了翻东西,就蹙眉道:"这也太贵重了,不过举手之劳,他家却送这许多东西来。" 崔如柏性子也机灵,就道:"可是咱们都收下了,再退回去,只怕人家以为咱们瞧不起他家做生意的。" 崔如松笑道:"并不是这个意思。这礼虽说不能退回去,可是却不能生受了。不说旁的,单是这两匹细棉布,两坛子酒,就差不多是二两银子了。" 崔守仁拍开一坛看了看,就点头:"果然不错,这酒是好酒,酒坊里头也得卖一两银子一坛。他家这礼却是过重了。" 橘小娘心里想:礼重还不好?横竖都是自家人得了便宜。要不是二郎开的门,这礼她怎么也得昧下一半来。可惜二郎大了,怕他跟大郎和老爷告状。她只得遗憾的放在堂屋桌子上。 崔如松就道"我瞧着哪日得空,去山里打些兔子野鸡甚么的,怎么也得回一回才是。" 崔守仁就点头道:"合该如此的。就这几日去罢,这几日还围着山等斥候呢,没甚么大事。要是上头下了军令,不要说你了,就是你爹爹我也不敢乱走动。" 崔如松应了是。橘小娘就接话道:"说来沈家这几年倒是起来了。昨日他家嫁元娘子,那许多的嫁妆,我看就是戏文里说的十里红妆也不过如此了。我看她家那个三娘子许嫁时,怕要更多!" 崔如柏致力于给这位小娘拆台:"哪里有那许多!我和三郎去讨了喜钱的。数了好几遍,也不过就是三十二抬。半里且都没有呢!" 橘小娘道:"三十二抬还不多?咱们娘子嫁进来时,也不过才二十四抬呀!" 崔如松知道这位小娘想说甚么。无非就是沈家有钱陪女儿,想着要是崔如松聘了沈家女,她可有好多钱捞。 可她也不想想,崔如松只是帮了沈五郎而已,连沈三娘的面都没见过。何况那位三娘子据说才八岁,小着他四岁呐!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懒得跟这位脑子不清楚的小娘掰扯,说了一声去洗个澡,就转身离开。 但崔守仁却有点动心。不管是军营还是官场,除了立功之外,当然还得出钱讨好上峰。有晋升名额时,上峰才能第一个想着自己。 他娘子的大半嫁妆都拿了去给他疏通关系,他自己也能干,才在三十岁坐上千夫长的位子。 他自己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