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着四娘笑呵呵的道:"如今你哥哥也娶亲了,等你和六郎也成了家,生了孙男娣女的,你娘我也好享清福了。“ 四娘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她娘可真是的,瞧见四哥娶妻就想到她和六弟生孩子,那她成亲时,她娘岂不是就想到她的孙子? 周氏自然知道她家是比不过二哥家,自然四娘的女婿也不会强过霜降的女婿,她和四娘母女两个都有些口无遮拦,就直接一下子秃噜出来:"我也不求四娘的亲事将来有三娘女婿那般好,只求不似二娘一般,做个填房,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话一说出来,大伯母刘氏立时脸就拉了下来,苏氏暗道不好。她们三个嫡亲妯娌自然坐在一块儿,可是这主桌上也还有其他的女眷。三弟妹这么一说出来,岂不是狠狠的把大嫂子的脸皮拉下来了? 她忙打圆场道:"啊呀,这也说不上甚么好的,虽说三娘女婿岁数大了些,可岁数大会疼人嘛,大嫂也跟我说过这话,我想着到底是大嫂,就是比我们有见识,这才应了我们三娘的亲事。三弟妹要是给四娘说亲,也得好好斟酌,咱们妯娌三个一起好好参谋参谋。" 她这话一出,刘氏脸上就好看了。苏氏这话的意思就是,刘氏是觉得江家郎君有出息会疼爱二娘,这才许嫁。而非旁的甚缘故,也算是遮掩了大房的面子。 周氏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对,再一看大嫂子果然把脸拉了下来。幸好二嫂子苏氏帮着打圆场,她冲苏氏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忙附和道:"就是这个道理了,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这话一说,她又想打自己嘴巴子了,这怎么说的话,把两个嫂子都说成臭皮匠了? 她越急越是不知道该说甚。只好给嫂嫂们夹菜:"这个腿儿给大嫂吃,炖的软烂入味的。二嫂吃这个,这个也好吃得很。" 刘氏苏氏到底是几十年的妯娌了,也知道周氏这个性子就是这样,嘴笨,也不同她计较,吃着席上的菜。一时说这个鸡炖的好,一时说那个鱼蒸的好。主桌上的其他宾客也不是看不清脸色的,也跟着附和起来。好歹把这气氛又热络起来。 既定了亲,就是正经的女婿,崔如松,江大郎江杉青也来吃席。 不过是男客不与女客同坐,他又要赶着下午当值,只好把他给霜降的礼物托五郎代送。 其实也不是甚贵重的。只是一只桃花钗子。上头是四朵桃花,一大三小,小的有花苞儿的,有半开的,绕着那朵大的,细细的垂了一束流苏,拿来一颗小拇指那么大的珍珠坠着。更难得的是不是金不是银,是桃花冻石做的。 这东西在玉青府就价格便宜些,但是在其他州府就贵。这是崔如松押送要犯去玉青府时买的。他一眼见着这钗子就想起那日在云居山下,山道旁的桃花开的灿烂,粉红的花儿拥拥簇簇的,瞧着就好像是初初染了晚霞的云彩,小女郎微红的脸颊,一时摔了帘子的惊鸿一瞥,好像是被云遮住的月亮,月亮不在,月光却跟着他回了家里。 他数了数银子,还有八两银子,那铺主见他是武官,也不敢因为他不懂就漫天要价,说了个最实在的价格,五两银子。 其实卖外地人远不止五两,这样好桃花石做的钗子,怎么也要卖到二十几两。但本来玉青府这样的桃花石就不算值钱物件,再一个,民总是怕见官的。崔如松满脸冷肃,又着甲胄,腰间一柄长剑进来,铺主就先怕了三分,只好说一个实在价格,反正这个价格他也是赚的。 崔如松就细细的拿一块布把匣子包起来,贴肉放着。完了差使就预备要送给霜降。那里知道西越边境一窝山匪越过来时不时的骚扰百姓,又因为是边境,西越那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头圣人就下了令,着西山营剿匪。非要把那群西越山匪打的屁滚尿流,后悔侵扰边境才算数。 崔如松只好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当中,今日吃酒也是百忙之中抽空的,要不是如今还在等斥候,他连这点空都抽不出来。 只好把礼物托了五郎转交。自己则远远的看了女眷席中的霜降一眼,就起身匆匆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