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的礼物送来时,霜降正在跟许氏说话。她与许氏两个年龄相近,性格也合得来,倒是很谈得来。 当然,为了顾及三嫂子朱氏的心理,霜降并不在外面表露出很喜欢许氏的性格,大面上看着,倒与朱氏进门时差不许多。 五郎是整天都要看着铺子的,况且刚刚经历一场战争,城里各个棺材铺子生意都不错。他是崔如松的小舅子,负责采买棺材的武官倒也愿意给五郎行个方便,采买了不少他铺子里头的棺材。所以这些日子五郎和他铺子里两个小伙计是忙的连吃饭都只是几个烧饼一盏茶,两下子吃完就好继续做棺材。 许氏是个性格温婉的女郎。在之前嫁进来时她就知道自己的定位——娘家不显的次媳。所以在分家单过之前,她给自己制定的路线就是老实不出头。 她这样不出头的做派,倒让朱氏对她也缓和了些,两妯娌大面上看着倒还相处得宜,只内里总还有些疙瘩。 霜降刺绣的手艺很好,许氏嫁进来之前,靠着针线活儿补贴家用,自然手艺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她人不熟悉,也不爱出门去逛,就每日下午都约了霜降一块儿做针线,也好换几个零花钱。 五郎的钱,是一早就全给她了,他大头都存在妹妹霜降那儿,端的是怕自己花钱没数,赚多少花多少。许氏进门第二天,霜降就带着银子拿着账册都交代给许氏了。 大约是有一百来两,这个数目把许氏吓了一跳。五郎做买卖才多久,就能攒下这许多银子,她家就是把现住的那所一进的宅子卖了,也不过是一百两。 钱既交给她了,她既高兴也心慌。高兴是一进门就能把郎君的钱拿在手里,心慌是她手里从未有过这么多钱,也怕管不好。 不过,她倒没有抠巴郎君的小金库去补贴娘家的想法。 在她看来,娘家有吃有喝,能过得下去,她平日里吃喝能接济一些,可不能太多。 主要是二郎还小,她怕弟弟养成了没有钱就伸手要的习惯,这对弟弟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男子汉理应自立,而不是靠姐姐姐夫长大。 所以她接济的也很有限,大多是一些吃喝等物品,钱给的很少。 二郎是他们许家唯一的小郎君,她也盼着他能成长,而非只是人长大了。 所幸许二郎也的确很懂事,也很心疼姐姐,许氏前日往家里送了一只乌骨鸡给母亲炖汤喝。 许二郎都对白瓷说"白瓷姐姐,你回去跟我姐姐说,就说家里一切都好,我也能照顾母亲,她才将嫁进去不多久,已然是往家里拿了三回东西了,我怕姐姐倒惹得婆母夫君不快。叫我姐姐别再拿东西回来了,我能照顾好母亲的。" 白瓷回来把这话说给许氏听了,许氏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弟弟懂得心疼她,这自然是好事,可弟弟这样懂事,她又觉得心酸,若是爹爹还在,她何至于嫁出去了还日日挂心寡母幼弟呢? 正是因为许二郎那日拒绝了姐姐的礼物,许氏也就一直没再送,许二郎忽的眼圈红红的造访沈家,倒把许氏和霜降吓了一跳。 "这是怎的了?你怎的这样着急?可是母亲出甚事了?"许氏一下子就从凳子上站起来,焦急的拉着弟弟的胳膊。 "姐姐,母亲,母亲她摔了一跤,我中午散学回家时,就看见她头上都是血,倒在灶台边,我,我也不知她甚时候摔着的。我请了邻居林婶婶,把母亲送到医馆里去。大夫说是幸好送来的早,她本身身子就弱的,这一磕,脑子里有淤血,需得散尽了才好,否则是可能就中风了的。我,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家里只有十两银子,我只好老找你了。"见着如姐如母的许氏,许二郎眼睛里一直克制的眼泪决堤一般涌出。 天知道这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家伙背着书包往家赶,打开门看见满头是血的母亲时有多么的慌张。 他一路都忍着,安顿好了母亲,可母亲需得多次针灸才好把淤血排出,一次就是一两银子,母亲还要喝药,他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为了母亲,这个小郎君还是登上了沈家门去找姐姐想办法。 许氏一听,立时就去开箱子,犹豫一会儿,还是只拿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怎么不早与我说?要不是没有钱看病了,你是不是要连我也瞒着?快带我去看母亲!" 霜降留了个心眼儿,她拉住许氏,从自己荷包里又掏出五十两银票:"嫂嫂,这个,你拿着。"见许氏要推,霜降又道,"我不懂医术,可也知道,伯母这不是小事,只怕要用的药贵,五十两是不够的,你拿我的钱,总是不烫手的。" 她晓得许氏犹豫,是因为她和五郎就只有一百二十八两银子,加上她的嫁妆,也不过就是一百三十几两现银。她总不能为了救母亲,把家里所有钱都掏空了?这是不现实的,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