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好养病,不必为银钱担忧。" 其实在前朝,世家当道,银钱有时作为货币的流通性,甚至不如米面布匹这样的货物,布匹和粮食,甚至可以当做钱来使唤。所以虽然如今中央集权,世家衰微,银钱成了独一无二的流通货币,但布匹的价值,人们也是承认的,手里缺钱使唤了,把布匹随便拿到哪家布庄去,都能卖了换钱。刘将军赐布料,也有这个意思。 刘将军的指令发了出去,立刻就有军纪司的兵士们气势汹汹地拿着军棍来执行处罚。 杨大郎父子默不吭声的就趴在宽板凳上头,接受自己的处罚。 杨大郎是觉得,刘将军处罚得没有错,造成这样的局面,他作为长子,长兄,如果能够站出来替二妹据理力争,维护妹妹,那么母亲也不至于走投无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二妹妹,这二十军棍,他挨得心服口服。 杨胜是早就料到自己会受罚,所以并不意外会挨军棍。 老妻蒋氏已经醒了,但还不能说话,已经是从医馆里挪回来了,三个儿媳妇跟女儿们换着轮子去照顾她。大夫说了,人醒了,就说明命是保住了,但说话的问题,可能得养至少半年,才好说出完整的句子来。 大郎媳妇黄氏,看着丈夫血肉模糊的臀部,她也怨怪起公爹来——家里并不是养不起妹妹了,怎么就非要卖了妹妹呢?如今倒好,公爹自己被一撸到底,连带着她的夫郎也被打了二十军棍。 凤仙递上一瓶金疮药给黄氏:"嫂子,给大哥抹上罢。” 黄氏感激地接过金疮药:"谢谢大妹妹,你哥哥此刻正是需要这个呢——可爹爹那头。" 她是儿媳妇,自然不可能去给杨胜上药。 "我一会儿去给爹爹上药。"凤仙道。家里娘还躺着不能下床,哥哥也伤着,能给爹爹上药的,只有她们两个做女儿的了。 她叫住提着篮子去买菜的玉仙,摸了一钱银子:"哥哥和爹爹都伤着了,你也看看集上有甚好些的,鸡也好,鸭子也好,若是有骨头,也可以,买些回来炖汤吃。" 玉仙点点头:"我晓得了,大姐。" 她接过银钱,和二郎媳妇一同去了集上买菜。 二郎媳妇和三郎媳妇,自从丈夫死了,就越加寡言沉默,她们没有一技之长,唯有靠着死去的丈夫抚恤金,把孩子们养大。 杨胜承诺过她们,她们一日还是杨家妇,她们丈夫的抚恤金他就一日不会要,都留给她们养孩子。但若是哪一日,她们要改嫁,这钱就不能再拿了。 有了这个承诺,比起嫁给一个二婚的鳏夫,给人当牛做马做后娘,她们两个更愿意手里捏着丈夫的抚恤金,把孩子养大。 她们同凤仙,玉仙两个小姑子的感情倒比丈夫还在世时好了许多。大概是她们相处的时间更多,也或许是没了丈夫,她们本身过得更自在一些儿了。 霜降听了这话,想了想,要不要给凤仙送一份慰问礼去,毕竟她们也是未来的妯娌。但她最终还是决定装作不知道。 这件事并不光彩,在医馆遇见凤仙时,凤仙就不愿意说,显然是不想叫她们知道的。她又何必送一份礼物去提醒她:你家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所以她直接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二娘同苗山的会面,安排在沈记布庄二楼一个小隔间里。这是自家人的地盘,若是真的没谈妥,三郎也能迅速把二娘闺阁小娘子会面外男的事情死死捂住。 这件事,自然霜降和四娘是不能去的。但只看平日里飞针走线的霜降,一个上午都没能绣完一条鱼就知道,她两个很惦记二姐。 中午时,二娘就来了。一看她满面红光,霜降就晓得,这必定是谈妥了。 "怎么样?"她笑眯眯地问姐姐,"这位苗大人,你看上了,还是没看上?" 二娘嗔了她一眼:"你说的甚话!"但她自己立刻又坐下来,迫不及待的要跟两个妹妹分享,"他说,明儿他就请媒婆来提亲。我们说好了,我嫁过去,他的俸禄全给我,我愿意给他多少钱零花,就给他多少。只要我愿意好好跟他过日子,跟他一起好好赡养他的老娘,他全都听我的。" 霜降一下抓住重点:"他那老娘怎么样?" 二娘想了想,道"我没见过他娘,但他说,他娘早年伤了眼睛,是个半瞎子,走不了多远,又是逃难来远嫁的,娘家也没有,他说,三妹夫给他说要把二姨姐说给他时,他和他娘俱都以为还是做梦哩!" 说着她就笑起来:"他家虽穷,但他有上进心,有能为,足够尊重我,这就够了。" 她这样一说,霜降和四娘也送了一口气。这个苗山既足够尊重二姐姐,想必二姐姐也不会再受许多委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