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当时年纪小,后头的话全不记得,只记得老祖母说的,要把厨房掌握到主母手里。 她也就暗地里观察了厨房的几个女使,预备给女儿陪嫁一个过去,帮她握住厨房。 霜降也就提了提,自己更属意兰花。不全是因为兰花能干,更重要的是,她看出来桃花杏花两个,很不放心小妹兰花。桃花杏花两个掏心掏肺的对她,她自然也愿意替她两个想一想。 不过,霜降还是说:"阿娘问一问兰花,若她不愿意,换成顾婆子也是可以的。" 对于她而言,其实兰花比起顾婆子的差距,只在于桃花杏花两个而已。但若是兰花并不愿意,想来桃花杏花也不会勉强妹妹,她也就不必非要兰花了。 但很显然,兰花也很舍不得姐姐们。 这些日子霜降的头都忙晕了。桃花忙着帮忙置办嫁妆,清点已经置办好的物品,看看有无缺漏和损坏。杏花呢,借给了要临盆的五嫂嫂。 那许多的针线,大部分都要她一个人绣,这还是四娘搬过来帮忙的缘故。 四娘一边下针一边嘟囔:"果真是越小的越倒霉!三姐你瞧,大姐成婚时,我们三个都能帮忙,到了二姐,就只有我们俩能帮忙,到了你,就我一个帮忙。等我成亲了,你们都嫁了人家,我可就真得一个人干活儿了!我阿娘怎就不把我生成个姐姐呢?" 霜降听了哭笑不得。这也的确如此,已经嫁出去的姊妹们就不能帮着做成亲要用的针线了。若按四娘这样算来,那还真是只有她自己做了。 好在朱氏那头腾出手来了,也过来帮妹妹做一些活儿,也算减轻了霜降的压力。 五郎新接了一个买卖,是东城董大官人要的。他弟弟新丧,是病逝的,他兄弟感情很好,弟弟死了,他悲痛得很。晓得五郎手艺很好,只要出的起价钱,棺材的雕花能比家具的雕花还要精美。 他就包了银子来,点了要最好的檀木,最好的雕花给他弟弟。 五郎看着要生育的妻子,本是不想接的,就怕住在铺子里做棺材,妻子要是晚间生了都不知道。可许氏这肚子迟迟没动静,董大官人的报酬又十足的高,他就咬咬牙接了。 不过他也拜托了妹子,若是他妻子有个甚万一,就帮他多照顾照顾。 说来也真的很巧,他刚接完这个活儿的第二个晚上,杏花就急急忙忙跑来敲门:"娘子,娘子!五奶奶发动了!" 霜降嚯地一下站起来,拆散的头发也不梳了:"杏花你快回去看着五嫂子。兰花你去吩咐厨下烧热水,桃花,你去叫三嫂嫂来。我没生育过,有些东西,我也不清楚,还得请嫂嫂来替五嫂嫂撑着!" 她起身出门,扬声道:"刘稳婆到了吗?" 刘稳婆显然是睡下了匆匆起身的,鞋子都穿反了,急匆匆的应到:"东家小娘子放心,老身已经在了!" 霜降点点头,就瞧见朱氏披着衣服来,后头跟着桃花。 "嫂嫂可来了,这事儿得全靠嫂嫂替五嫂嫂撑着,我和四妹妹闺阁女郎,倒也不甚清楚该做甚。"霜降道,"嫂嫂进去罢,我同四妹妹在外头守着。" 朱氏点点头,也顾不上跟两个小姑子说话,带着冬雨就进去了。 她跟许氏两个的感情从那年三郎遇袭之后,两个也渐渐好起来,她也越发觉得自己没道理——五弟妹分明就是一个温和极了的人物,她当初又何必非要看不顺眼人家呢? 她一转过心思,两个感情也渐渐好起来。也是因为许氏不争不抢,朱氏倒也真的有了几分真心。 家里这样闹腾,苏氏本是睡下来的,也醒了。她正琢磨着,这些孩子们在作甚呢?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忽的,灵光一闪,苏氏想到了甚,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倒把沈荣仲吓一跳。 她迅速起身穿衣裳,沈荣仲还不明所以:"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去作甚?" 苏氏一边套衣服一边道:"睡?那也要我睡得着!外头那动静,定然是五郎媳妇发动了。她年纪轻轻的女郎,乍然遇见,定然慌得很,我这做娘的,难道就不去看看?你睡你的罢,你做公爹的,也不好露面的。" 说着不等丈夫回话,她就出了门。 "娘。"霜降叫了一声苏氏。 苏氏应了,道:"里头怎么样?" 霜降道:"三嫂子方才进去了,稳婆说是宫口才开了两指,生还得等一会子。我叫了人去烧热水,给五嫂嫂化一碗红糖参粉水,卧两个蛋吃。" 苏氏点点头:"好,你安排得很好,我进去看着,你同四娘在外头守着。叫厨房烧壶浓茶来,配些方便入口的吃食,今晚只怕要熬大半晚上了。煮点浓茶,大家吃了精神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