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今日的崔府却仍旧喧闹。 "崔老弟!来来来,这杯酒你可一定要喝!咱们同僚这些年,你今日成亲,我可得同你喝一杯才行!"童校尉大着舌头举着酒杯说。他两颊红通通的,一开口就带着好大一股酒味,显然是已经喝大了。 崔如松这些兄弟和傧相们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帮忙挡酒,不叫他喝醉了,把洞房花烛夜给醉过去。 "童大人!属下可是久仰您的大名,今日趁着我大哥成亲这好日子,怎么也得跟您喝上一杯,您可要给我这个荣幸啊!"崔如柏立刻上前拯救他的大哥。 童校尉本来就喝多了,他脑子哪儿转的弯来?崔如柏这么一说,他立时就大着舌头:"好好好!我就同老弟你喝一杯!来,干!" 崔如江悄悄问崔如松:"大哥可还撑得住?不如我叫厨下给备碗解酒汤?" 崔如松其实很清醒,他酒量不算很大,但开席之前就先喝了一碗解酒汤,又有弟弟们和苗山许龙两个亲信帮着挡酒,他也没有喝多少。 "不必了,我还清醒着呢。"崔如松看了看天色,"天色也晚了,我看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后头怕也没有多少酒喝了。" 果然说的不错,陆陆续续就有客来告别了。崔府这是半山腰上,七品以上武官的住宅区。但来的还是七品以下武官占多数,天色昏暗,他们也要早些下山,以免吃醉了看不清路,摔倒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崔如松给每家要下山回家的都赠送了两个灯笼,怕人家看不清路。本就是来吃他的喜宴的,要是摔着了,他心里可过意不去的。 客人渐渐都走了,崔如松留崔守义一家:"家里屋舍空闲的还多,二叔同两个弟弟也都吃了不少的酒,不如就在家里歇一歇,明日霜降认亲也免得二叔二婶再跑一趟。" 崔守义想了想,倒也点头,横竖是他亲大哥,亲侄儿家里,他就是歇一晚也不是甚么大事儿。 崔守仁就笑道:"你们就住我院儿里。我那院子那么大,只有我和橘小娘两个人住,空闲得很!" 又叫来阿草去收拾厢房给崔守义一家住。 外头都收拾妥当了,崔如松这才松了一口气,走向他的婚房。 婚房里只剩下霜降同她的三个陪嫁女使在了。 顶着满头珠翠当然很累,但霜降更想给崔如松看看,自己凤冠霞帔的模样。崔如松一进来,桃花就很有眼色的带着两个妹妹告退了。她们住的下人房在后院里,但不算远,穿过那扇垂花门,再走一条长廊也就到了。 "你回来啦?外头都安排好了?"她轻轻的问。 本以为会有些紧张,可她和崔如松早就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他一站在自己跟前,那股紧张局促便消失殆尽。 "嗯,都安排好了,崔平崔安带着人打扫干净,也就妥当了。"崔如松笑着说。 他把冠冕摘下,扭了扭脖子:"这冠扎的太紧了,勒得我头皮疼。" 借着柔和的灯光,他看向他妻子带笑的面容。 满头珠翠这样的打扮并不是很讨喜,若是本身容貌不够出色,压不住这些首饰,反倒叫这些首饰喧宾夺主,看起来像暴发户似的俗气。 但霜降很美。眉似远山之长黛,眼若碧波万顷之清潭,唇若丹朱之芳华,肤若凝雪之明艳。顾盼生辉,笑靥如花。这满头珠翠回归了它们本身的职能——点缀。它们与霜降的美相得益彰,既无喧宾夺主之态,又有明艳端庄之仪。 崔如松不由得看呆了,只听得霜降仿佛在说些甚么,可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怎么了?"霜降疑惑的把手在他跟前晃一晃。 "没怎么。"崔校尉红了脸,哪里好意思说是自己看霜降看呆了呢? "噢,对了,这些给你。"崔如松从带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红木的带锁的盒子。 "这是甚么?"霜降有些疑惑,打开一瞧,把她吓了一跳——堆堆叠叠的银票,还有银锭,绞碎了的银粒还有八枚金锭子! "你,你哪儿来这么多钱?"霜降之前一直以为崔如松囊中羞涩。毕竟大家都清楚的,文官能有灰色收入,武官的灰色收入却很少。盖因很少有人会去请武官办事。 崔如松的赏赐,每次听说好像都不见得很多,他还自己出钱修了这座大宅子。她以为崔如松最多也就还剩几百两银子顶了天了。 可哪知道他还有这许多银子!别说那些银子了,那八颗金锭,可是十两一枚的,八十两金子,按如今的金价,一两金子换一两二钱的银子,这里可就是九百多两银子,还别说那银票怎么也有好几十张。 崔如松又搬出两个同等个头的盒子,一边打开一边说:"都是我攒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