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成到中陵之间有一道古长城,把定襄郡分东西隔开。城东一片凄凉寒苦之意,而城西却是牛羊遍地、商人不绝,一副国泰民安的样子。
我好奇,便问吕布,“为啥都是一个地方,城墙左右差距却这么大啊?”
“自卫将军多次复出定襄击胡以后,把匈奴赶去了沙漠,这里便没了战事,因此生意兴隆。而这道贯穿南北的古长城据说就是当年大军征胡时建的,即使现在没了纷争,远来生意的胡人也不喜欢过这道长城,因此都聚在了城西。”
张辽笑骂,“给他娘的打出内伤了。”
吕布吩咐说,“这里龙蛇混杂,应该已经进了刘备的地界,商人贩子里少不了他们的眼线,说话办事都留意点儿。”
我们八百多人来到这里还是很引人注目的,不少商人见了我们就躲了开去,在远处交头接耳地议论我们。
吕布安排众人离生意圈子远些,便在人少的地方扎了营帐休息。不久一老一少两人便托了干粮和肉干前来,与吕布套起交情。
我见那肉干丰硕无比,被柴木熏得油光黑亮,便想起它的百般吃法儿,于是俩腿不争气就往人家身边凑。凑得近了,那年长的发觉我,就冲我拱手问礼,“不知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我一愣,我是啥将军啊,咋这人说话嘴这么甜,就特别对他有好感。
这年纪大点的得三四十岁,胡子拉碴一把,穿着比我还随意,一点看不出是商贾还是流寇,但他手里又明晃晃把玩一块鸡蛋大的玉石,一股子土匪暴发户的气息掩面而出。
吕布替我说道,“这位是刺史部的武猛从事,姓高,单名一个顺字。”
他们听了都不以为意,倒是张辽在我旁边小声骂了一句,“给你封的官儿不小哇!”
我当时也不知道
这武猛从事到底有多猛,后来追着很多人问了才知道,这种官儿都是刺史自己封的,芝麻绿豆一大把,除了好听没别的甚用。只是我被封武猛的时候张辽还是个大头兵,老子先拔头筹,美不胜收。
暴发户问了我名姓,听吕布说了却又不理呼我,好像看不见我似的又跟吕布聊上了,让我非常不爽。倒是他身后那个年轻人察觉到自己人的无礼,便接上话茬与我寒暄。
这人生得和张辽一般高大,却比张辽细皮白面许多,娇滴滴的像个公子哥儿。他做胡人打扮,头发梳也不梳,一把挽到脑后,跟个女人似的披肩盖下来。
他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耿雍大哥人如其名,高将军别介意。”
我连连摆手,“什么将军,什么将军,别乱叫啊怪不好意思的。”
他听了很高兴,就拉着我的手去他们营帐做客。我第一回让男人牵着怪不自在,但是他的手又大又软,牵着我跟牵个小孩儿似的,我也就任由他带着。张辽在后面喊,“干啥去啊?”这长发青年冲他做了个端碗喝酒的架势,也不邀请他,笑着拉我跑了。
他帐里没几个人,有个葛衣打扮的老人负责仆役。他与我盘腿坐在地上,叫人把酒热上,我一直盯着墙上挂的肉干肉肠,他见了心领神会,又命人生火焯肉,不一会儿香味儿就把小帐子塞满了。
“在下鲜卑人氏,复姓慕容,单名一个騛字。”
“飞?”
他在地上比划,一笔一划地写道,“骏马飞驰的騛——也罢,就是你说的那个飞吧!”
“那鲜卑又是啥?”
“你可听说过云中城城主轲比能?”
我摇摇头,“我连云中城在哪儿都不知道。”
他指着北边,“就是以前赵国大将李牧驻扎的地方,云中郡的郡治,前后雄踞
这片高原九百多年。轲比能就是现在掌管云中城的人,也是鲜卑人氏。”
“嚯嚯,听起来很厉害啊!”
“也还好,”他把酒舀出来盛在漆耳杯里端给我,“云中城早就没落了,只是盛名还在罢了。”
我酒量不行,端着佯作会闻会嗅,喝汤似的抿了一口便放下,满心欢喜地等着肉干。
“那你老家就是云中城的啊?”
“我们鲜卑人喜欢把幽冀并三州叫‘燕’,大燕的燕。”
我就开始想象大燕是什么样子的鸟,一箭射下来烤着吃是什么味道。不过我箭术不行,想到这里那烤熟的大燕扑腾两下翅膀,又飞远了去。
他见我对饮酒无感,就猜到我不喜欢这个,便叫人把肉切了拿来。这回不用他看,我手抓两条吃的一脸是油,他就眼带笑意地喝酒陪我。
直吃到饱,见那墙上挂着的肉干好像丝毫未少,慕容飞又跟那葛衣老仆说捆上几斤带着给我,让我惶惶坐立不安。
借着这股赠肉的欢庆劲儿,慕容飞冷不丁地问了句,“将军带了千把人到定襄来,是特地剿匪的吗?”
虽然我早猜到他会问这个,但是在这节骨眼上突然说到,我还真不知该怎么打马虎眼。瞎编倒是容易,可万一跟那个和吕布套话的人口径对不上,我愧对这几斤烟熏肉干。
我挠挠头,“我一大头兵知道啥啊,老大让干啥就干啥呗。”
我指了指那边和耿雍聊天的吕布,摊摊手,又望着桌上用细绳捆起的肉干垂涎。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