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段城主这样说我心里一惊,转而脸色慌张地去看黄海棠。黄海棠好像没听见,过了会儿才置若罔闻道:“段城主说笑了,这位孔师兄要想下来玩玩也无妨,只是如此连番车轮战,怕是对我徒弟不公平。因此我若是看不下去,大可以让段城主看看我有没有内伤在身。”
黄海棠这话不轻不重,说得很是轻巧,说话的同时纤纤玉手揉捻着鬓旁细发,眼中带着似笑非笑的柔意注视着段城主。段城主同样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语带关心道:“我也是看黄老师面色不善,咱们习练内功久了,伤病自然而然都带在了脸上。不过既然黄老师说了不介意,师弟,你就陪这位小弟热热身。”
这段城主软硬不吃,尽管黄海棠说了这番颇带威慑的话,可他依然执意要让孔莱下场,黄海棠还待再争取,我却一步先走了下去,话已至此,黄海棠再说反而要露怯了,倒不如我痛痛快快应了,也好打消一下段城主的猜测。像黄海棠这等身份地位,如果说了一句话没起作用,接下来就该杀人立威了,而不是一昧的和段城主在嘴上讨便宜。
黄海棠见我动了身,本能的“呀”了一下,我见她关心我,心里十分高兴,便对她低声说道:“区区一个师兄弟而已,看我如何给你争光!”黄海棠故作漠然道:“那百鸟朝凤枪极尽繁琐,只是不知这孔莱习得几分。”我道:“很快就知道了。”
我和孔莱行了礼,各执兵刃站在一方。孔莱说道:“按照规矩,黄老师该和我们师父是同一辈分的人,所以我还得称呼您一句师叔。”他话虽然说得客气,可是却在争先出手的机会。我心里想做黄海棠的弟子真的亏,放眼整个江湖比谁都大了一辈,可我武功又比人又短上一
截,起手就落个被动,着实吃力。
孔莱使一招颇带礼数的进枪,我立刀格了开来,两人正式打在一起。经过这几个月的闭关教育,我在刀法上的理解确实比以前开明了许多,之前很多迷迷糊糊凭着自己经验摸索出来的东西被黄海棠讲解过以后变得分外上手,那把九环雁翅刀使在手里也比以前轻快了许多。
黄海棠知道我内力浅薄,不管怎么练都难以跨入一流好手的境界,于是反其道而行,不要求我向别的高手一样可以把内力融入到兵器中去起到更加锋利的效果,而是要我把内力凝聚在双臂之中,且单手持刀就聚单手,双手持刀才聚双手,这样十分节省内力。因此在内力的加成下,加上黄海棠教我如许行刀运刀的窍门,虽然没有直接教我任何武功套路,但是乍一交手我竟然和这段城主的师弟打得有来有往,并丝毫不落下风。
孔莱的枪法和褚燕他们所使的飞燕枪不同,如果说飞燕枪是半虚半实的话,那么这百鸟朝凤枪就是三分实七分虚,我的刀所挡之处和所攻之处几乎都是虚招,就连他一连数枪的抢攻也大多数是虚的,偶尔在枪影里带着一枪直取咽喉的杀招,都被我小心翼翼地化解了。
孔莱没料到我会如此熟悉他的枪法,渐渐的有些着急,而我依然牢牢掌握着自家的节奏,尽量不被他眼花缭乱的枪法带偏。无意中看到黄海棠也是十分意外的表情,可能在她看来我的确是第一次和这样的高手过招,并且孔莱的实力可以说远胜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杀招狠辣,动不动就以杀人致胜的法子结束比试,没想到我出山以来头一次遇到孔莱就能打得如此从容。
其实我完全是运气好,我自己知道这几个月来我虽然有所长
进,可要是遇到当时的褚燕之流的高手,我照样完全不够人家打的。可是之所以我能在孔莱面前这么吃得开,这得完全得益于刘备。
自从去年关下吕布一人斗三杰后我就对他们三兄弟的功夫铭记在心,时不时睡觉前会模拟跟他们演练一番。尽管我从来没有胜过,但是关二哥的疾速龙刀、张飞的一丈另八尺的马上大枪、以及刘备虚虚实实的乾坤步加游龙剑里面夹杂的杀人的墨子剑,我都背得滚瓜烂熟。这孔莱的百鸟朝凤枪尽管花哨,但是实质上和刘备一长一短的双股剑没啥区别,并且仔细想来,倒是刘备在招式上更胜一筹。
想起当日吕布斗刘备时的凶险场景至今历历在目,刘备师从卢植博士,自己钻研了一套先天乾坤步法,配上玄门正宗的游龙剑法已经是当世一流好手了,而他左手更是藏着一支通体黝黑的短剑,习练的却是先秦刺杀剑术墨家剑法,平时隐匿在袖袍之中,只待机会一瞬便可置人于死地。更可怕的是,他的乾坤步和游龙剑本已十分厉害,但真实目的却只是为了这把墨子剑做铺垫,刘备这人城府之深、隐忍之狠,世所罕见。
所以孔莱在我面前指望以一杆枪头既做虚晃又做杀招,在我看来实在是有些幼稚,于是又打了十几回合我彻底摸清了这套枪法的路数,正中一刀打开他花里胡哨的枪路,跟着一脚把他踢翻在地,当他还没爬起来的时候九环刀就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我问黄海棠道:“杀还是不杀?”黄海棠没料到我能这么轻易制敌,脸上笑开了花,然而又得摆出一副宗师的样子来,继而又拉下脸来说道:“你自己看着办,这种小事还要我教你?”
我回身去看段城主,见他仍然是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