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来后台上台下尽皆愕然。支谶上人和安世高面面相觑,台下的学生们也都跟着议论纷纷。李进紧锁着眉头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黄海棠在我身后的哭声渐渐若了许多,但仍是抽泣的厉害,肩膀和身子跟着一耸一耸的,我的心里也跟着一下一下疼的厉害。
一直以来黄海棠在我心目中都是个无法无天快意江湖的小妖女。她年纪轻轻就跻身天下四绝之中,在江湖上除了关二哥谁见了她都得尊称一声刀祖宗。她行事张狂放荡不羁,无论是打闹白马寺也好,屠杀并州流寇也好,只要她想就可以做到,我向来只见她欺负别人,没见过别人反过来欺诲过她。
她可是黄海棠啊。对我来说,她是那个高高在天上的黄海棠啊。任你什么北地枪王西川猛将,见了黄海棠都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喘。我一直都在心里把她高高供奉起来,我知道我对她不止师徒之间那么简单,可是稍微再复杂一点我都没资格去想,于是我只能把这份龌龊的小心思深深埋起来,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在侥幸的运气浇灌下开出鲜艳的花。
可是那李进,当着我的面、当着天下众生的面,把我托在手心放在心尖儿上呵护尊敬的人,欺辱的像个娃娃一样放声大哭。我心里一个声音在大喊,喊到振聋发聩、喊到声嘶力竭。
那个声音告诉我:即使你杀不了侮辱你师父的李进,起码你也要在死前溅得他满头满身的脏血!
安世高和支谶上人交换一个眼神,由安世高过来劝解道:“这位少侠,比试已经结束了,我们有什么事去后殿说罢,这里开坛要紧。”听得安世高这样说,李进转身就要下台,却被我一嗓子叫住。
我拿刀指着他说道:“你在天下人面前轻慢我师父,惹我师父如此失神失礼,
你就想一走了之?”李进叹口气道:“是她一定要和我打的。”
我点了点头,很好。我对着台下的周瑜和孙策说道:“可否帮我照看我师父。”他俩小孩儿兔子一样蹿了上来,一边一个架住了黄海棠往下走。其实本来我想拜托给赵云的,毕竟这一次我要豁出命去为师父讨回尊严,是不打算活着了,叫赵云上来也算是一个托付。可是临了我又改了主意,我怕万一我死后赵云根本不想负这个责任,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了,还徒留黄海棠今天被一男人掺走的笑柄。
黄海棠六神无主,任由孙策和周瑜小心翼翼地扶着下去了。安世高还待要说情,我横起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架道:“大师要是不同意,我立即死在这里!”安世高为难极了,连连向支谶上人递眼色,支谶上人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我怕场面一时僵住再有德高望重的上来说理,便对安世高道:“我只和岭南王打一场,绝不纠缠。”
安世高似乎看穿了我以死明志的心思,劝我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何必为了这些虚名虚利妄自搭上性命?”我听了苦笑,对他说道:“佛门要义不是讲究无我无他么,人生就是一副臭皮囊,怎地大师却以红尘俗世来宽解我了。”安世高略感惊讶地看了看我,随着又点了点头,于是不再阻拦,和支谶上人站去了一边,但是却并未下台,看样子是想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以我的水平来看李进目前是没有什么危险,那么看来安世高是想给我留条后路了。
清场了,台上只有我和李进四目相对。我摆出我的起手式,而李进双手依然负在身后,似乎没有想和我打的意思。我向他行了一礼,算是基本礼节问候,他也不还礼,依旧有些呆滞的盯着我出神。
我冲过去跃起使
出杀猪刀,直上直下从头上劈下去。我知道以黄海棠在刀法上的独步造诣都不能伤他分毫,而就我这点东西不管怎么挖空心思也没用半点用,还不如挑自己擅长和喜欢的招式打,起码就算输也输的心甘情愿。
我一刀劈下,李进身形一动不动,只是向左平移了一步,我的刀面就贴着他的鼻尖一寸处直接落了下去。我转动刀柄,跟着一刀打秋风横着抡了过去,李进依然是背着双手,足尖一点又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不多不少,我的刀尖仍然是差一寸滑到他的衣襟,就这么平白错过去了。
我翻手转腕,先是踏前一步锁定了我俩之间的距离,这才斜着一刀斩下,正是当年一刀毙命白无常的披袈裟。李进这次动都没动,只是微一仰身就闪过了这一刀。他的动作之快甚至让我错觉都已经砍到他了,可他好端端站好时我才知道想要碰到这等武功造诣的人是有多难。
先前黄海棠和他过招时可以逼得他动用穿山掌这样的绝技,一方面是黄海棠刀法厉害,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黄海棠的招式里面夹杂不清着气劲内功,为确保安全李进只好用穿山掌这样大面积封招的武功来阻止黄海棠的进攻。而现在面对我这个连内力是什么都弄不清楚的新兵蛋子,李进甚至连出手的必要都没有。
我一连三大杀招全部落空,心里那份无边无垠的失落感更加难以言喻。我拼着性命来和人家争斗,却连个送命的机会都没有。
我开始胡乱挥刀,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刀会砍在哪里,可是李进就是知道。无论我出刀多么迅捷利落,李进总是原地不动地把这一刀给让过。突然间我回忆起那年在关下,吕布和关二哥比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