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此情此景我已经顾不得害怕和惊恐了,毕竟这一天下来遇到的怪事简直太多了,我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赶快逃走,因为身前不远处还有一长排全副武装的甲士拦在护城河畔,若它们走动几步把吊桥封锁住,那么我势必今日要葬身于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了。
所以当那些尸潮也开始拖着残缺的身躯开始向我跑来的时候我还是基本冷静的,管也不管他们扭头就跑。这时那些甲士果然开始向着吊桥进发,试图把我封锁在古城的包围圈内。
我冲上去撞上一个甲士,发现它虽然穿了全甲,可是内里的身躯仍然是破败状态,根本经不起我全力一撞之下的力道。想来也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沉寂,这些甲士无论生前多么勇猛,此刻也只是一具一具的干尸而已,身上的力量全然不存在了,能勉强撑起这套铠甲已属实不易,要说再度恢复生前的战斗力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只不过这里的尸兵实在太多,而且那假冯芳又掀起了他们死寂了多年的战意,要是被包围住了就很难再像之前那样爬上人头躲避过去了。
我劈手躲下一把长刀,再一脚踩住身下甲士的头颅,从它手中又一把抢过它的大盾。我粗看一眼,手里的长刀的造型完全不是我们现在所用的缳首制式,而且接近于礼器大过于实战的意义,估计这些甲士应该是內宫禁卫之类的身份。不过好在这些刀盾质量坚固,虽然过去这么多年,尸兵们早已干涸,而这些刀盾却锋利坚硬,我顺手砍翻身边靠近的几个甲士,一边小心翼翼地后退一边擎着刀盾盯着眼前狂暴的尸潮。
被我砍翻在地的甲士浑然不觉又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半边身子几乎都断了,但仍然被些许肉皮连带着,一侧身子的手都垂到了地上,可还是摇摇摆摆地冲着我追了过来。
我见这吊桥古败得很,等一下若是大批尸潮冲上来肯定会要压垮。我低头一看,脚下的护城河内有无数幽怨的哀嚎传来,似乎这桥下就是地狱,此刻压制不住的太多冤魂都要上来找我索命。
我不敢扔了刀盾,但是也不敢继续逗留,眼看着尸潮已经开始从高台上转而冲着我快速袭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离开这里,回到地下水脉那边。水脉下面的甬道之深,就算我通水性还要游上好久,这些没有了自主意识的尸兵哪里懂得寻找甬道,所以一旦我抵达水脉处便可以全身而退了。
这时甲士已经全部踏上了吊桥,这座岌岌可危的木桥顷刻在各处都发出了毕波裂
开之声。我一点不敢恋战,折身就向着来时的一端跑去。这时候也不像刚来时那么小心,怕踩坏了木板掉下去之类,我知道现在只要稍微犹豫一点就会被甲士缠上,到时候只要应付一会儿就会被尸潮赶上,无数的尸潮上桥后势必会压垮这里,到时候就算天神下凡也没办法把我从这里带出去了。所以无论身后的甲士离得有多近我都不敢回头,任凭脚下的木板有多么岌岌可危我也不管,一路横冲直撞通过了吊桥。
来到对岸时我甚至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自从跟随吕布出征以来也算是见识过无数恶劣战役,那年在陈仓我们面对二十万西凉大军围城能孤立支撑八十多天,身边的战友弟兄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我们自己也屡次被西凉大军逼入绝境,可是都没有像此刻这般让我感到恶寒发怕。一来可能对手不是常规士兵,二来这一次我身边既没有吕布张辽,也没有时时刻刻总能救我一命的黄海棠。
我想,要是黄海棠在这里的话,我们兴许只是一边轻轻松松的说笑一边看她用无形刀气斩得这些追兵腰肢尽断,在地上像乌龟王八一样乱爬,进而惹得她哈哈大笑吧。
仔细想来,确实好久没有听到黄海棠那银铃般爽朗的笑声了。我还答应过带她去河边的城市,去打最新鲜的鱼来给她吃,而现在誓言犹在,却不见当初一起说说笑笑的那个人了。
这时我这一端的护城河底也有尸兵从下面爬将出来,我踹下去几个,往下望了一眼,发现这护城河确实深不见底,无数密密麻麻的尸兵正在漆黑的底部接连向两岸爬上来,我不敢再拖延,任凭身后的尸兵呐喊追逐也不敢再回头接战,提着刀盾就撒腿往地下水脉处跑去。
快要到达水面之时,就听身后盔甲哗哗乱响,然后听得脑后生风,我下意识回头挡了一刀,却见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架战车出现在眼前,战车前面由三匹枯瘦如骨架的战马拉着,战车上一名甲士手持长戈,另外两名一人持矛一人持刀,俨然已经追至我的身后。幸好这些甲士早没有了生前的膂力,要不然刚刚那一击在战车的冲击下催动而出,只凭我刚才回身的那一刀是断然挡不住的。
战车来到身前不再前进,三名甲士纷纷从车上跳下,呈三角之势把我围在其中。我一看这就是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和古城内破衣烂衫的农民兵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紧接着甲士就开始进招,幸好我之前夺了刀盾在手,这时以一敌三虽然有些慌乱,但是对付
他们三个还是绰绰有余,几次冲撞起刀就把它三个全部斩杀于战车之前。可是就像刚才遇到的一样,这些甲士本就没了生命,所以普通的刀伤对它们而言只能延缓一下它们进攻的频率而已,并不能造成限制它们行动的实质性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