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朝廷收缴了上来,现在宫内所存的武功甚至比江湖上某些掌门还要详实。凡是被十常侍相中的宦官,便会被随便赐予几卷武功秘籍拿去修炼,待得到上面的赏识之后,则会再传一些精心挑选过的深奥功夫。
曹腾认我做徒孙,其实是高抬了我。曹腾入宫三十多年,历经安帝、济北王、顺帝、冲帝、质帝、桓帝六位皇帝,且亲手伺候侍奉了后面四位,可以说是资历浑厚,能做他的徒孙我已经比宫内现在许多老人辈分都高,却也不知道为何曹腾如此赏识我。
起初他安排我做一些驱赶宫人和捕捉现行的事情,大致上就是遏制宫内不正之风。宫里没有专门的机构来约束宫人,所以曹腾亲自召集了一些徒孙,在暗中默默维持宫内秩序。几年下来我做事没有闪失,处理事情也不按自己的好恶来办,因此众多徒孙之中曹腾尤其喜欢我,渐渐地传授给我的武功也越来越难以理解。有一天曹腾考教我的武艺,我连出十掌连他的护身气劲都破不了,正当心灰意冷时曹腾却安慰我道:“你以为自己武功不济,其实是因为你未曾涉足江湖。以你现在的身手,在江湖上位列前三已经不成问题了。”
我自出生到现在没有混迹过江湖,江湖对我来说就好像是一种传说,我知道它的存在,却跟它没有半点缘分。就好像普通百姓知道洛阳有座皇宫,但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进来看看一样。我在深宫之中对江湖这个世界遥相敬之,所以曹腾说起我的武功已经独步天下的时候,我的心里没有任何波澜。江湖离我太遥远了,而离我最近的曹腾,我却连他九牛之一毛都不如。
那年我二十六岁,在宫内待得久了就连对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起来。我不知道二十六岁在江湖上代表什么,而我的二十六岁仍旧是一个不被人提起的年龄,大家看我时依旧以曹腾最宠爱的徒孙待我,在这里年龄对任何人都没有意义,每个人既不会为了年龄的增长而晋升,也不会因为年龄的弱小而被轻视,一切都看有没有上面的人在意你。就像我一样,自从做了曹腾的徒孙之后,似乎就失去了我自己的身份了。
但是宫里只有一个人的年龄是每个人都会记住的。永康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桓帝薨逝,时年三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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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岁的灵帝继位了,宫人上下欢喜一团,年幼的皇帝什么都不懂,接下来无非是太后把持朝政,负责伺候的宫人们只需勤力一点便会得到赏识。妇人治国又懂得什么了,因此大家都喜不自胜,认为好日子要到来了。
曹腾把我召去,对我说道:“今后你就好好辅佐皇帝吧,我要离开宫里了。”我跪在地上不住扣头,问曹腾道:“皇帝年幼,身边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老祖宗您这个时候着急退出会不会不合适?”
曹腾笑道:“很合适。我已经经历了六朝四帝,再不退休,怕是外戚大臣要说宦官误国,到时候我的徒子徒孙们都要被赶尽杀绝,我何必为了一人的荣宠要害得孩子们都没了性命。”
我抗辩道:“您侍奉宫里多年从来都没有半点私心,那些只懂得在前朝兴风作浪的外戚大臣们又凭什么这样污蔑您的清白了!”
曹腾浑然不在意似的笑着说道:“人最难得见好就收,古往今来比我位高权重的人多的是,照样有人落得进得宫来没命出去。好孙儿,我老了,皇帝年幼,今后宫里的事情就要看你的了。”
曹腾这人甚是干脆,当晚就向太后表达了辞退之意。太后一番假惺惺地挽留,但曹腾去意甚绝,太后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曹腾。但是曹腾还是私下安排我进了嘉德殿服侍皇帝,作为交换条件,曹腾带着一众在宫中执掌实权的宦官都退了休,太后大喜,也认为我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于是便答应了曹腾的提议。
出宫那天我去送曹腾,我俩一个在宫门外,一个在宫门内。我大概十几年没有出去过这道门坎,如今在我面前这一步似乎有万丈之高。曹腾坐在马车上劝我回去,可我还是忍不住问了曹腾为什么当初那么多宦官里面唯独挑中了我。
曹腾似乎早就知道我会这么问,只是没想到我会一直拖到现在才问起。这个问题的答案兴许他早就准备好了多年,如今当我问起时,他几乎毫不犹豫便说道:“人不为己。”接着便由他在宫外收养的义子夏侯嵩带领家眷把他接了回去。此时他的徒子徒孙全都遣散了,在宫门外一个娃娃跟在马车旁边问他道:“爷爷,宫门里的那个人是谁?”曹腾极其爱怜地把他抱到了马车上,再回答了什么我却不知道了。
过了些年再见到那个娃娃时,他已经随了曹腾的姓氏,一出仕便担任了洛阳北部尉,造了五色杀威大棒,以酷吏曹操的威名一时名动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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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年幼贪玩,我每日都陪伴在他的左右,每当有功课
读不下去的时候我便向太傅求情。太傅自然乐得轻松,因此皇帝的童年过得许多欢快。可是后来皇帝越发觉得心情不顺,因为即使做功课这样的小事他本人说了都不算,甚至要我一个宦官出面协调才能逃得清闲。久了皇帝便问我道:“蹇侍中,为什么我身为皇帝,他们却都不听我的呢?”
我一生未曾涉足江湖,也没有踏足朝堂半步,所以当九五之尊的皇帝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