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里有温泉。温热的泉水,朝着最深处的水下洞窟中游去,一件单薄的外衫遮住自己的身体,在水中游动嬉戏。
水面上浮着一盏水灯,用来照明。在这个有些昏暗的环境里,心慢慢.展.亮。放松身体,将自己沉入水中,
沉浸在静谧的夜里,感受着从头到尾的温暖与安宁。直到一炷香后,温泉的入口进来一个人,手执烛火,悄然靠近。
坐在温泉边上,手指轻叩旁边的木台,发出声响。浸入水中的人有了动作,脚尖点地,向上游来。浮出水面,面庞露出来,湿透了的衣裳贴在身上,与披发靠近在一起。
“果然没错,进了水里,你的状态就会好起来。”用内力为她烘干披散在身上的头发,月公子避开目光,等她把衣服换好。
我披上外衣,将湿的衣服换下。等将斗篷披在身上,盖住自己的头发,转过身来,扯住他的衣袖。
“我们走吧。”难得开口,声音中带着丝沙哑,但面上保持微微笑意,依旧温和的态度让人疑惑,她是否有负面的情绪。
“也好。”缓和了神情,月公子看着她,轻轻弯起嘴角。幽暗的洞中与夜里无异,牵着他的衣袖,向前走。沿着这条长长的穴路,不再有回头路。
低眸,遮住自己眼里的神绪,再抬头看向前面的人时,一阵风吹来,身后披散起来的发丝被露出来。斗篷的衣帽落在背后,
就这样一直到看见出口的光明。入眼便是山涧水潭,罗列的灯盏将黑暗之地映得明亮,停在靠岸,
看着不断接近这里,从源头驶过来的小舟。我和他一前一后在小船里,我坐着,
他看着。然后将视线放在她垂落身后的长发中,等一切都准备好,我拿出装着银针的布包,放在旁边那个木桌子上。
这里四下无人,只单我与他两人。
“月公子,按我说的做就好。”微微侧头,看不到他,只能看到他伸出手将一枚银针取出。月公子坐在床榻后侧,前方是女子的背影。
“自然。”话虽如此,但眼底的情绪还是暴露了他,莫名羞愧难当。即使深研医药之理学多年,对汤药配制,中毒解毒颇有心得收获;即使刀刃沉重锋利,也能挥动自如。
可现在,对于这样一枚小小的银针,却有些棘手。听到此言,轻声言语开解道:“公子学医多年,深谙医学之道。
况且,这针炙的扎针手法,对于公子而言并不难学,安心些便好。”
人体穴位经络的位置,月公子深熟,只是差些针扎的技巧。但有我在旁,为之指点,练习过几日,现也是明晓的。
“阿宥,在你心里,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对于接下来要做的行为,月公子有些犹豫——男女大防,如果真的这么做,那他怕她名誉受损。
“公子为医者,对于病人的性别,看得这么重要吗?”缓缓将外衫褪下,背后的头发被拂开,露出纤长柔滑的肩颈。
入眼便是一片白皙,月公子稳住心神,脑海里浮现出来那时的情景,莹白如瓷器,恍似神女。
但现在不是陷入思绪的时候,面前的人说出第一个穴位,手中动作,锁定位置后,不敢再移动目光。我闭上眼睛,开始思考下一个走势。
……
“肾愈穴。”用于提气,增强身体精力。
衣服被褪到腰下的位置,一条纤细的绑带便是背后的全部遮挡。可此时房间里的两人,都没有旖旎的心思。
每行一步,月公子的内心便沉一分。
因为她所说每一道穴位,组合在一起最终的功效就是强行提着气血,以牺牲身体素质为根本代价,以表现健康之态。
“你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爱惜么。”听他说,我一时无言。但半晌之后,房间里出现自己的声音。
“我现在的身体呈现将死之态,若不这么做,怎么把自己的异样瞒过去。”扶住木雕的隔板,挡住自己的身体,恰似柔软的嗓音,拨动人的心弦。
“那可有别的方法?”月公子背靠着隔木,如此说道,似乎有期望。
“…有,但那么做,会有负担。”无所谓地开口。我的身体缺了一些生机,只要补回来身体就会恢复。
但是宫远徵现在的身体还未好全,属于自身的生气还未完全恢复,所以这个选择可以直接排除。
而上回也说到过,也可以借助他们的生气孕养自己的生机,但我不太想这么做。因为这样的行为过后,得还人情。
“具体的办法是什么。”
“以气孕气,以息育息。”似有犹豫,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身体,背过身,让他帮自己把银针取下去。然后将衣服披好。
趴在床上,沉沉地睡过去。
真是,一言不合就用睡觉来逃避问题。月公子把被子为她盖好,拂开脸上遮挡的须发,不禁思考起,
以气孕气,以息育息的方法。
而第二天,
坐水岸,观路远人间。
是云为衫和宫子羽上了小舟后,游船行过之时,水面泛起了涟漪。她与他不约而同涌出的念头,是接下来要面对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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