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始终附于身后的魂灵。也许这里没有“无声雷云”的压迫,却随时可能有一对眼睛追摄锁定,任性来去,几乎没有将其遮蔽的可能性。
这绝对是超凡种级别的威能,就算罗南现在还有着明显的短板,不管是在身体上、在性格上,可是,他的市场前景已经飙升到了最顶尖的那一层,无限光明。
现在这种社会,就算市盈率持续上涨,也无法阻挡投资者们对于未来的期许。而潜在竞争者更不会心慈手软。资本市场上有多少龌龊,在里世界也不会逊色。
一个混沌的大漩涡已经形成,那位自称旅行者的“投资人”,是继续增资入场呢,还是已经举起了屠刀?至于血焰教团,乃至哈尔德夫人自己,明知道前面是个大漩涡,还要把有限的本钱,投入进去吗?
好吧,她根本没的选择。
哈尔德夫人等于是签了一份对赌协议,以有限的力量,撬动庞大的资本,要么功成名就,要么净身出户,乃至天台一跃……
嗯,很兴奋!
危机和绝望的元素,从高层级的理智和情感,一层层地下渗,次第转化为躁动的情绪乃至于过电般的战栗,由高就低,汇成洪流,淹没身心——自从亲手斩下了丈夫的头颅,这就是她最珍视的感受,每次到来都要细细琢磨,久久体会。
“老板。”
耳畔是殷乐发颤的嗓音,内蕴的战栗感,与自己的这股形似而神非,是一种高低层次全面崩盘,惨淡收拾的混乱局面。
不得不说,长期在世俗世界逗留,殷乐的思维方式,很大程度上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主祭,而是优秀的商人。她已经失去了从超凡层面推衍解析的能力,也就分外缺乏相应的抗压能力。在这个角度上,她确实比不上任鸿那个背叛者。
可是哈尔德夫人很清楚,这种局面正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从来没有把殷乐当成继承人来培养,从前没有,现在也不是。
哈尔德夫人仍没有睁眼,只是将搁在膝上的手掌向外摆了一些,两秒钟后,她的指尖就触碰到了殷乐柔顺细腻的发丝,掌心与顶心的温度交织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她轻轻地摩挲几记,便听到殷乐那带着闷音的低语:“老板,对不起。”
殷乐,她商业帝国的执行官、教团中的权力触角,闲极无聊时的逗闷宠物。对于殷乐,她从没有过高的期待,只要能够为她屏蔽一些来自世俗社会的杂音,便已足够。
如此来看,这个“逗闷宠物”已经远超出她的期待上限,证明这是一笔超值的投资。既然超值,她又怎么会生气呢?
哈尔德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不是郁闷,只是难得的感慨。她轻抚殷乐顶心的动作依然温柔,也许是高压过后的放松吧,今天她的心绪便如微风细雨中摇动的蛛网残丝,理不清、看不明,淅淅沥沥,若有若无。
感觉么,倒也不坏……不坏?
一念萌生,她抚动的指掌忽地定住,心下惕然。这些早已经沉淀在心里的残思杂念,沉渣泛起,是何道理?
空气瞬间凝固了,本就极度敏感的殷乐,几乎是随着头顶掌心的停顿,呼吸心跳也随之凝滞。她不敢有动作,只能勉力抬眼,去看自家老板的神情。
恰在此时,哈尔德夫人睁开眼睛,两边目光轻触,殷乐下意识想躲,又不敢躲,只能是僵在那里,尽力保持住表面上仅有那点儿镇定。
数秒钟后,哈尔德夫人的叹息再度入耳:“夏城,真真不是久留之地。”
“老板,那我们……”
“这也不是想走就走的地方。”
哈尔德夫人淡淡一句,便又闭上眼睛,并收回了手:“太晚了,去休息吧,想多了毫无意义,不如扎实睡一觉,好梦……嗯,最好不要做梦。”
“是,老板。”
殷乐不敢再多说什么,她慢慢起身,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并关上了灯。
即便她已经很注意了,哈尔德夫人敏锐的耳目,仍然可以听到有节奏的脚步声,在这间公寓里回响。
袅袅的余音,却仿佛是一头无形的妖魔,飘忽来去,缭绕不散。
真的有这样一头妖魔吗?
哈尔德夫人无法得到答案。
可是当这个念头生发之后,便迅速爬满了心底每一个角落,根植于斯,缠绕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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