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
近一个月的时间,已足够磁光云母的“幼体”再膨胀一轮了。这个可不只是单纯向地外空间的扩张,也包括对地球本地时空环境,乃至于所有邻近位面的持续性渗透。
这里面,深蓝世界的情况有些特殊,暂时没有明显进展,但在云端世界,甚至在雾气迷宫那样极度破碎的环境中,磁光云母的感应力和作用力都在持续提升。
目前来说,限制罗南感知能力的,只在于他的大脑结构——罗南终究是肉体凡胎,脑壳里面湿沱沱的大脑,也不是那种多核并行的超级计算机,不可能时时刻刻、随随便便吞吐不可计数亿兆级别的信息流,以及更为混乱的甚至非结构化的数据碎片。
所以他就根据磁光云母的感应性质,综合距离、危险性、关注点等多种条件,重新梳理架设感应网络。
虽然受限于磁光云母的物质基础已经无限趋于微观层面,载体结构不好把握,以至于对宏观层面信息的全局观测能力,还没有恢复到水汽披风时的巅峰状态。可他在感应领域的覆盖、对重点信息的把握、对危机的感应,乃至于反向的瞬时干涉效率上,已是更胜从前。
至于此后的潜力,更不用说。
时间是站在我这边的。
罗南低头,将针对洛元的杀意,暂时埋下。
这不是隐忍,而是设计。
思维彻底回归到现实层面,又不可避免地与过往相勾连。
有感应层面的频繁干涉
,自进入塌陷空洞之后,两人之间始终没有言语交流。从这点上看,洛元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解说,但罗南也不介意。
在这处黑暗空间内呆的时间越长,他多维度的广域感知,所摄取和重组的信息就越多。尤其是洛元已经点明了方向的情况下,罗南感知的触手,比他的身体更早一步地触碰到目标以及承载目标的空间。
坦白说,那里和罗南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不管怎样,罗南和洛元仍旧踏着菌丝、苔藓、积水以及小动物的尸骨,向着那个方向去。经过坍塌或半坍塌的甬道,以及一个个空洞且破败的门户,在它们共同架构的混乱阴影线条中穿梭。
如果洛元愿意开口,这里面应该有很多值得回忆的细节;可即便他沉默,混乱中所展现的片断信息,也依然在罗南脑海中组合、重构。
以至于这处阴森晦暗的空间,似乎也渐渐明亮起来,回转到十七年前它曾有的面目……
但随着罗南抵达一处结构崩塌大半,甚至有部分已经被地下积水淹没的区域,所有的“回转”便骤然按下了停止键,只有冰冷的现实呈现在眼前。
洛元停下脚步,意思就是“到了”。
不说他多说,罗南已经锁定了这片废墟中,仅有的那个目标。那个曾经承载罗南的生命,但又加速剥离了她母亲生机的……
营养舱。
岁月时光也早已经剥离了它的本来模样,甚至连下方的支架都已经腐蚀掉了,歪斜着倒在地上,有小半还浸泡在污水中。
舱盖是封闭的,整体性还好,但在潮湿的环境下,未沾水的部分,也已经蒙了一层厚厚的苔藓,轮廓也有些模糊。
如果纯凭眼力判断,与其说它是营养舱,还不如说是个从周围建筑里崩落下来的石块。
在罗南到达之前,他的灵魂力量就进行了多轮探测。所以他已经知道,这里面并没有什么营养液,空荡干涸,显然是自从放弃实验室,或者是自罗南出生之后,就再也没用过了。
这玩意儿没有明确存在感,也很难自然延伸出特殊的意义……即便是罗南,也需要用他的记忆和情绪去装点。
多少有些落差。
相对来说,耳畔共享过来的吴尊亮教授的呼吸声,都更有生命的质感。
“就是这里,就是这样。”洛元进入塌陷地洞后首度开口,冷漠而直接,“你可以去努力搜检情绪,给它配上所谓价值,可那也不过就是自我感动的戏码而已,对逝者毫无意义……准备嚎两声?”
罗南没有理会他,只是单膝脆下,也不管地上的积水污物,慢慢抹去上面厚积的苔藓,且限定在某个区域。
几秒钟后,一些刻在营养舱表层的、浅浅的非自然的痕迹,就暴露了出来。
“这是……划痕?”
在罗南看来,这些痕迹的下半部分,像是简单描画的笑脸,而在“笑脸”侧上方,还有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交错线条。
应该是有规律的那种,虽然暂时没看出来。
“这是什么?”罗南下意识询问,但也没有指望洛元回答。
可几秒钟后,洛元还是开了口:
“遗言吧,清文的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