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庐?梁庐!梁庐!”
仍然是三种语言,也仍然没有回应。
罗南自嘲而笑,不再去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紧绷的意念松弛下来,也不再去盯那些电光文字,准备从雾气殿堂中退出去。
临近退出,忽地悚然。
正是此刻,他意念所及,殿堂之中,那些似曾相识的形象,无论是清晰还是模糊、远处还是近处、人形亦或非人,都将它们的“视线”聚焦过来!
罗南在雾气殿堂中并没有具体的形象,相当一部分殿堂雕像,也没有常规意义上“眼睛”。但这一刻,那种形态、气机上的微妙变化,却是清晰呈现了这个“感觉”和“氛围”。
罗南分不清里面是否掺入了别的什么东西,比如……情绪?
可他也不再是懵懂的少年,在这种异常状态下,别的先不论,自家意念先一步彰显,横亘其间。
雾气殿堂轰然震荡。
更外围,大日锁链结构“哗啦啦”鸣响,罕见地将灼然灵光穿透混沌迷雾,使暗红光芒照入殿堂。
红光所过之处,一众雕像或低眉垂目,或按首低伏,各具形态,却又纯然恭顺,再无异状。
唔,还是有的。
刚刚才成形的血狱王魔影,已经是化做一具半虚半实的雕像,近于人形,又外覆骨架,似有猩红血肉流淌其间,狰狞可怖……然而正是这凶暴形象,却是跪伏于殿中,闭目合掌,为虔诚之状,形象之反差,煞是荒唐。
罗南注视这具雕像,若有所思。
8月9日,立秋已过,恰入鬼月。节气和宗教上的名目,却按不住肆虐的秋老虎。
淮城的热岛效应发作,城市及周边热浪翻涌,近在咫尺的毒沼区,都要被高温烤干了,白日里连畸变种都藏在树阴里避暑纳凉,再加上地洞里时不时辐射出来的高能射流,这时候穿着防护服在作业区域走一圈儿,那叫一个酸爽。
袁无畏高度怀疑,聒噪烦人的“人物现场”摄制组滚蛋,就是被持续多日的高温赶跑的缘故。
从地洞工程现场出来,他迫不及待地当众卸下防护服,还顺便踩了两脚,以示“老子和你再关没半点儿关系”的轻松快意。
自申请离岗之日起,连续一周的“报复性使用”期限届满,他终于要解放了。
随便扒拉两下已经湿透的头发,袁无畏开始打电话找人:“哪儿呢……行,这就去找你。”
说是“这就去”,袁无畏中间还是洗个了战斗澡,换了身衣服,又找根能量棒在嘴里嚼着,才去赴约。
到地方的时候,都是电话联系的半个小时之后了。
对方一点儿都不急,就坐在越野车驾驶室里,吹着空调冷风,看车载投影仪上的画面,呵呵傻笑,手里还端一碗泡面,惬意得很。
袁无畏看得心理失衡,就觉得嘴里的能量棒太腻了,三两步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位置,就翻找还有没有别的泡面盒子。别说,还真让他找着一个。
“热水,热水……自热的啊,那就没有灵魂了。”袁无畏手上不停,嘴里絮叨不断,“话说,和摄制组解约了就这么爽?”
“没解约,是请假,而且协议上都写明了。”颂堪眼睛不离投影画面,随口回应,虽然是实话,却大大降低了说服力。
“可网上都说你是义无反顾,付高额违约金,倾家荡产也要追星……”
“官网上不都辟谣了吗?”
“狂粉嘛,只信他们认定的逻辑。什么狗屁公告,脑补不香么?哦,公告本身也是含含糊湖……乐见其成啊。”
“哦。”
颂堪吸溜溜吃面,眼睛仍粘在投影画面上。那里,瑞雯的背影刚刚出镜,别的也看不到什么,可是弹幕如潮,各种颜色、高光、炫彩的字体,看得袁无畏眼皮乱跳。
“你昨晚上没看直播?”
“嗯,重看一遍,有些弹幕挺有意思的……当时可看不到。”
袁无畏翻白眼,然后一巴掌拍停了投影仪。
“喂,老头儿!我,你曾经的学生,现在马上要出发去未知的险地去做神圣的时空研究。临时之前专程来找你告别,你特么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