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自请成为其师。 她决心把沈之奕培养成她理想的君王,为生民请命。 从此,她教沈之奕在波谲云诡的后宫自保,教他权谋御下之术,教他治国理政之道,把他教成温润清雅的君子,助他登上太子之位。 她继续作为太子的谋士,隐藏在暗处,为他出谋划策,为他殚精竭虑,为他谋权布局。 没想到,今天却命绝于此。 生命的最后关头,越浅语的意识模模糊糊,好像出现了幻觉。 她又看见了,那个她一手培养长大的,会拉着她的袖子温言软语,笑容明媚,光风霁月的少年郎。 …… 越浅语再睁开眼,是被疼醒的。 痛感并非仅仅来自心口,而是遍布全身,灼热炽烈,更像是皮开肉绽的伤痕。 她不顾疼痛,慌张摸索,想找到那本小册子的踪迹,可一无所获。 是了,怎么可能还会在呢? 不过好在她记忆力惊人,当初翻阅的时候,已记下了七七八八。 越浅语费力起身,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狭窄却整洁干净的小屋,陈设明净,不是她熟悉的地方。 她动了动,身上便传来更加剧烈的痛意,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额上冷汗直冒,她咬紧牙关,掀开了自己的衣服检查,只见心口并无箭伤,反倒是全身上下遍布狰狞的鞭痕,已经涂抹了药膏。 不对! 越浅语猛然意识到,这具幼弱的身体并不是她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身着襦裙,身形窈窕的豆蔻少女推开了门。 见她醒了,少女清秀的脸上浮现喜意:“桑榆姐姐,你醒了。” 桑榆? 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桑榆? 越浅语内心惊涛骇浪,面上却不露分毫,点了下头,不动声色道:“是。” 她记得师父说过,民间有借尸还魂的传说。当时她不过以为是师父随口说来糊弄她的,现在看来,恐怕真有其事。 少女伸手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柳眉微蹙,担心道:“热度还未退,你好好休息。管太医也是,你不过是为太子煎药时眯了会,毕竟是亲侄女,怎么能对你下如此狠手。” 太子?药?侄女? 之奕生病了? 不对啊,之奕身体强健安康,而且记忆中,并未有疾。 越浅语敏感地抓住信息,试探道:“叔叔也是为了我好,毕竟以太子殿下的身份,熬药不是小事。” 她眼下对自己所处的情势一无所知,只能套少女的话,这也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法。 少女胸无城府,叹了一口气道:“虽说管太医是专门负责为太子殿下诊疾的御医,但也不必这么苛责你。” 越浅语闻言,心中一阵激动,既是为之奕诊疾的御医,便可近水楼台,见到之奕。 但顷刻之间,她冷静下来,浑身冰凉。 自从沈之奕成为太子之后,她作为谋士深居简出,少有人知道她的行迹。她的师门、出身,朝中更是无人知晓。 只有沈之奕,她会将一切告知,包括每次出门办事的行程。 她接到师父来信那天,匆匆写了纸条,让信鸽送给沈之奕,便骑马上路了。 也就是说,除了沈之奕,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会回去找师父。 她骑术不精,若有骑术精湛者日夜兼程,完全有可能在她之前抵达竹舍。 究竟是谁对她和师父下的手?册子中记录的又是谁的罪行? 与太子党相对的大皇子党?她在朝中的宿敌丞相?亦或是唯一知道她行踪的沈之奕? 她不愿怀疑自己一手培养长大的少年郎,可理智告诉她,真相未明之时,应该怀疑所有人。 “桑榆姐姐,”少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无事。”越浅语摇摇头,让少女撑起屋里的支摘窗。 肃肃柳絮,菲菲红素,如烟似雾,是暮春。 越浅语心中一动,她身亡时,是深秋,眼下却是暮春,难道不仅是身体变了,时间也变了? 她深深地凝望着窗外的景象,闭眼再睁开时,一双眸子透亮清澈,蕴着宁折不弯的光。 既然上天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她定要查出杀害她和师父的凶手,将那册子上记着的大逆罪人绳之以法,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