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要之事,便是接近之奕,确认他与杀害师父和自己的凶手无关。 …… 半月后,桑榆的伤势已然痊愈,在这段时间,她对现今的情况已了然于胸。 眼下是永和二十四年,距她离世,已有五年。 桑榆年芳十八,其父也是御医,父母早亡,被亲叔叔管悟收养,作为医女在太医院供职。那日的少女名唤薄绿,和她关系亲厚,也是医女。 而奇妙的是,桑榆生了一张芙蓉面,一双杏子眼,琼鼻柳眉,樱桃小嘴,与她前世的长相竟有七分相似。 作为天家御医,为王公贵族把脉问诊,兹事体大,要万分小心,不然出了纰漏,轻则丢官,重则杀头。 是以半月内,她遍览医书,又查了以往所录的脉案,惊觉明明是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却如多年好友般烂熟于心。 她才真真正正地确认,她继承了桑榆一身医术。 “桑榆,随我出诊,快!”管悟着石青色袍服,大声嚷道。 “是。”桑榆应道,手脚利落提着药箱便上了马车。 “叔叔,是哪位贵人有疾?” 半月以来,她对桑榆的身份适应得很好,谁也没有发觉这具身体下的灵魂已换了一人。 管悟年约五十,脾气暴躁古怪,对研究医术有种莫名的执着,若有误,非打即骂。 他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桑榆,没好气道:“为太子殿下请平安脉。” 桑榆心中一动,垂眸暗自思索。 可以见到之奕了吗?不知道他如今,是何模样。 再一次来到东宫,一切熟悉得一如往昔。 两侧朱墙青白石底座,覆以金色琉璃瓦,饰以龙凤图样的彩画,红线连绵蜿蜒,气势磅礴,雄伟壮丽,却毫无生机,仿佛没有尽头的牢笼。 随宫婢一起穿过抄手游廊,走进太子寝宫,此间意趣清雅,古朴大方,雕龙屏风,紫檀矮几,熏香袅袅。 一玄衣之人姿态沉静地坐在窗下的坐榻上。 东齐火德尚红,天潢贵胄均以红为尊,独独太子殿下偏好一袭玄裳,青玉缎带,似昆山美玉,清风明月,雅致出尘。 桑榆跟在管悟身后,借着管悟身躯的遮挡悄悄看他,心中又酸又涩,百感交集。 越浅语死的时候十八岁,之奕十五岁。 如今桑榆还是十八岁,之奕二十岁了。 他长大了,高了,也瘦了,昔日缊袍敝衣、瘦弱粗鄙的少年,也成长为独当一面、气度超然的储君殿下了。 她一手养大的之奕啊,求你,凶手可以是任何人,千万不要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