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纸包裹起来的牙套递进车窗,朝阮语很小心的露齿笑了笑。 那笑里面有些紧张,有些拘束,还有些害怕。 但其实,更紧张的是阮语。 她把牙套塞进书包里,攀在车窗边,手忙脚乱把脑中记得的所有手语都使出来,磕磕巴巴才勉强把招呼打全。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候无需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微笑,甚至是一个动作就能答尽。 田言似乎也很意外这小姑娘会手语,眼中的拘束褪去,用手包住阮语冰凉紧张的小手,摸摸她的头,也朝她伸出拇指,摆出小人鞠躬的动作。 那是谢谢的意思。 阮语其实看不懂阿姨刚刚所有的手语,但看出来她眼中的感激。 她不明白。 应该道谢的明明是她。 此时后头有来车催促,吴迩出声提醒,“好了,以后有机会再让你们聊,先走了。” 说着跟母亲挥过手,将车窗关上。 车子重新发动,很快就融入街道上绵延的车阵里,阮语看着阿姨一直站在那目送,她也忍不住回头望,直到车子拐了弯不见她身影为止。 路上阮语沉默许久,接着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捧着手机飞快打字,像是高考后对着答案的学生,想试图找出自己写错的答案。 “我太紧张了。”她看着吴迩,“我刚刚没有打错手语,对阿姨失礼吧?” 小女孩慌慌张张的模样,好像特别特别在意自己有没有任何不周到之处。 这不仅仅是她的教养,也是因为她的在意。 没有人这样对待过田言。 没有人这样对待过他的母亲,除了吴升跟他自己。 吴迩虚虚地捏着左手手心,心脏像是被抱入温水里,一瞬间有了奇异的跳动。 阮语特别执着,看着他追问:“到底有没有打错?” 吴迩笑叹一口气,望着她的目光温柔,嗓音更是柔和几分,“没关系,打错也无所谓。” 只因为你有这份心思,错了又何妨。 但她依旧执着。 “怎么没关系,太失礼了。”她嘟囔着,眯着眼在教学手语的网页上比划,嘴上振振有词,“我刚刚到底是比了什么??” 看她眉头打的结比上课时还多,吴迩轻笑一声,趁着红灯时,让她看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重现她刚刚的手语。 每打一次字,吴迩便念出来一个字。 他的语速很慢,打手语的手势也刻意放慢让她看懂,阮语却是看着看着就看岔了,盯着吴迩的薄唇一张一阖,心脏加速跳动,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忽然就不会喘气了。 吴迩重复了两遍,她慢了好几拍才确定自己刚才似乎是比了一个错字。 不确定问:“最后两个字,我是不是打成男朋友了?” “相反。” “相反!?” 阮语一惊,看吴迩握起拳掩饰唇上止不住的笑意。 她像是被雷劈中,结巴问:“我、我打成什么了?” “女朋友。”吴迩看着窗外,又重复了一次,“你打成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