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越回忆越恐惧,一把抓住周嬷嬷的手。
“原来接生的吴婆子是母亲在琅琊王氏族人中亲自挑选送来的,此人一向老实稳妥,怎就偏偏最要紧的那日吃醉了酒?又偏偏是裴氏的陪嫁娘子带着刚生产过的娘子进我大房?我连孩子的脸都没看清就被她抱走了……”
那天,周嬷嬷因为王氏是忽然腹痛要生产,一时间有点忙乱。
周嬷嬷在房外忙着指挥侍女婆子烧水,来来回回进出屋子,又发现接生的吴婆子竟喝醉了,裴姨娘的陆娘子正好过来,禀报裴姨娘也要生了。
一时情急,陆娘子说身边这位娘子刚生完孩子,会接生便让她给夫人接生了。
周嬷嬷想想背脊也冒出一丝丝冷汗。
她们是急晕了头,没细想。
裴姨娘也要生产,为何陆娘子会带着接生娘子帮大房的正室接生?
顾宛如和顾婳是前后脚生下的……
王氏看到周嬷嬷脸色也变了,她声音都抖了。
“你也觉得,不是没有可能对不对?”
“夫人……”周嬷嬷不知怎么搭话。
裴氏虽然掌家,可她也不会胆大包天调换主母的孩子吧?
可,回想起种种迹象,又无法解释裴姨娘对两个孩子截然相反的态度。
王氏越想越害怕:“对了,帮我接生的那人正是如儿的奶娘!当时母亲选了两个奶娘进府,偏偏如儿对两人的奶都过敏。
如儿饿得嗷嗷哭,裴氏又举荐她过来,说是生了银枝三个月,奶水还很足,就让如儿吃了两日。谁知如儿每次被她抱起就不哭,我又因她帮我接生过,有点信任,所以,我才留下她做如儿的奶娘。
细想起来,这位奶娘是裴氏家生子,还有她女儿银枝,之后也一直服侍如儿。”
“天啊!”王氏身子发抖。
“我竟糊涂至此!如儿身边的人竟全是裴氏的人!”
周嬷嬷扶住她:“那时您难产,生下大姑娘后一直卧病在床,顾不上啊。”
“不,是我这个母亲不负责任,是我不小心,我是见到她们几个服侍得很尽心……可,为何她们服侍得很尽心?为什么?”
王氏脑海中浮现顾婳傲立人前的身影。
那种熟悉感再度袭来。
“有没有可能……婳儿才是我的女儿?”
周嬷嬷也紧张得嘴都抖了。
若是夫人疼爱了十多年的大姑娘不是真女儿,被人欺负了十几年的二姑娘才是,那二姑娘可就太可怜了。
想想大姑娘对夫人不冷不热的态度,再想想二姑娘从国公府回来的三次,每次见到夫人满眼孺慕之情,周嬷嬷不敢往下想。
王氏眼圈通红,猛然站起来。
“夫人,您要作甚?”
“婳儿明日出嫁,我得替她打点一二。”王氏说着就哭了起来。
万一是真的,她已经愧对孩子几十年,不能在她出嫁得委屈。
周嬷嬷死命拉住她:“夫人,您冷静下。我们没有证据,只是我们自己的想象。”
“可是……找证据来不及了,婳儿明日就出嫁了,她过得太委屈了啊。”
王氏哭得说不出话来。
“奴婢知道。奴婢不是阻止您为二姑娘打点,而是您要冷静的处理。万一……奴婢说万一啊。”
她四下看看,确认无人,压低声音:“夫人,您想想。如果真是如此,裴姨娘掌家多年,只手遮天的事情王家是否会知晓?而且,雍国公不顾身份纳二姑娘为妾,定是两人已经……”
周嬷嬷声音更低:“未婚先苟且,奔为妾这样丢脸的事情,再加上顾府的事情,琅琊王氏能饶了您?世人要如何看您啊?他们会说您无能啊。您出嫁时大夫人是如何交代的?您要为您娘家着想啊。”
王氏怔住,呆呆的看着她,满眼慌惧。
王氏并非琅琊王氏嫡脉,父母在琅琊王氏都是透明人。
因琅琊王氏没落,想用联姻的方式助琅琊王氏再度崛起。
由琅琊王氏嫡脉的当家主母王大夫人亲自挑选,从嫡支和旁支选出来适龄小姐,再将选中的男家一一匹配。
王氏性子恭顺,举止端庄,被选中嫁给顾渊,成为侯府正妻。
出嫁时王大夫人叮嘱一定要坐稳侯府夫人位置,成为琅琊王氏的一枚好棋,而王大夫人也答应照顾她父母。
她嫁到侯府,竭尽全力成为合格的主母。
可,她没想到文昌侯府外强中干,无奈下,答应顾渊娶裴家嫡女,原因是她的嫁妆颇为丰厚。
裴氏仗着手握财权,一点点的逼她交出管家权。
她为了稳住正妻位置,只能忍气吞声,只是没想到裴氏竟然恶毒得想要下毒害她。
这段时间,她也试图立起来,无奈侯府中馈被裴氏把控多年,一时间有心无力。
她也经常收到王大夫人的来信敲打她,说她要在京城贵妇女眷中有所作为。
周嬷嬷见她这幅模样,松口气,柔声劝道:“夫人,我们要从长计议。”
王氏泪眼汪汪看着她:“万一婳儿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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