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
随着呼唤,碧玉穿着一身素衣走了出来,玉颈清晰可见一道道可怕的淤痕。
顾婳心惊。
赤焰他们救下碧玉后,说是她受了虐待,但她一直没见过她。
他们口中说的虐待,顾婳前世就受过一遍,她懂。
碧玉面无表情的向众位行礼。
淡淡道:“妾亲眼见到少夫人用金簪刺死金葵。她还以要提妾为贵妾做条件,逼我隐瞒。”
顾宛如见鬼似的满眼恐惧,这下也疯了,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娼妇!你血口喷人!你们都是贱货,一个个都是贱货!你们诬陷我!我是侯府嫡女,我是国公府少夫人!”
顾渊和王衡面面相觑,知道这母女两大势已去。
王衡立刻换了副嘴脸,叹口气:“侄女啊,你母亲被人陷害,你自幼被换,真是受苦了。”
顾婳面色冷淡的看着他。
等着他的下文。
王衡被她冷漠的眼睛盯着,有些不自在。
硬着头皮,干巴巴道:“你母亲太可怜了。当年,她本有一个心上人已经在议亲,是被逼嫁入侯府的。嫁到侯府后,你父亲又宠妾灭妻,过得非常艰难。你该心疼她啊。”
顾渊瞪大眼睛:“被逼?议亲?王氏区区旁支穷困潦倒的女儿嫁入侯府做正妻还委屈她了?她没嫁妆就算了,还没本事,将我侯府管得鸡飞狗跳的,本侯都没计较,她倒委屈上了?”
王氏心口又被扎了两刀。
原来夫君如此看不上自己。
王衡瞪顾衡一眼,怎么这么蠢呢?
当下要掩盖全部事情,免得殃及王氏一族,王衡不得不压着怒火,耐着性子提醒。
“姐夫。家里的事情家里解决嘛,何必闹到外面呢?”
顾渊反应过来,可心里还是非常生气。
怎么王氏还议过亲?
王衡不想和他啰嗦,端出长辈和蔼的模样:“侄女,裴氏罪大恶极,死罪难逃。让你父亲将她带回侯府,当场杖毙。至于宛如,也是你母亲一手娇养长大的,心疼得眼珠子似的。你要是让她死了,你考虑过你母亲的心情受不受得了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顾婳心头一痛。
看向心心念念想认回来的母亲。
缓缓走上去,对着母亲恭敬的福了福。
“母亲,您的意思呢?”
王衡立刻看了一眼自己夫人。
王衡夫人硬着头皮扶住软得要站不起来的王氏,低声道:“妹妹,侄女问你话呢,你可要想好了说。”
顾渊眼神不善的盯着王氏:“不要对不起瑞文。”
王氏被两人威胁的目光盯着,如芒在刺。
嫂子刚才和她说,若她被休,她父母双亲皆要被赶去农庄当下人。
连同被休的她。
王氏眼神一顿,含泪看向静静等着她决定的顾婳,已将千百个念头在心里流转。
最终,她避开顾婳的视线。
低头颤颤道:“家丑不可外扬。婳儿是个好孩子,自然理解家族兴衰与荣有焉的道理。”
顾婳心中仅剩存的一点希望被瞬间击破。
整颗心碎成无数片,如秋叶飘零,无处安放。
慕君衍见她身子微微摇晃,上前悄然伸出手掌扶住后腰。
灼热的温热从后腰传来,顾婳顿感安心。
她缓缓扬起一抹笑意,越笑越璀璨,直到她忍不住发出咯咯咯的大笑声。
笑得前仰后合。
笑得眼泪溢出。
在场的人呆怔住。
这丫头傻了吧?
周芷兰她们几个忍不住疯狂掉眼泪。
她们都懂。
顾婳疯狂大笑,咽下的是全部是心酸的泪水。
她拼了命的要活下去,在暴风雨中的狂奔,伴随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不惜毁掉名节,将自己踩进泥里,不要名分委身男人……
幸运的是她遇到主君,得了助力,历尽艰辛等到揭开恶人的真面目这一日。
平日里娇顺胆小的少女,今日力量悬殊的面对一群自私自利之人,她只希望认回母亲,得到母亲的一句安慰,等母亲站在自己一边。
可是。
她唯一的希望被击得粉碎。
心里该多痛啊。
顾婳不想哭。
她只能笑,必须笑!
直笑到眼泪出来,赤眸噙泪,对着王氏再规规矩矩行了个晚辈礼。
这一礼,便断了亲,绝了情!
她再站直时,眼泪尽收。
语气淡淡:“既然顾氏和王氏一族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顾渊大喜过望,抚掌笑道:“好好好,还是我的婳儿懂事啊。明日我就请族老过府,将你的名字记在嫡母名下,并让你上族谱。”
王衡也点头:“不愧是王氏血脉的孩子,懂事。”
顾渊想起什么,转头对跪在地上发抖的陆嬷嬷怒道:“她们两个究竟谁先出生?”
陆嬷嬷哪里还敢撒谎:“是、是大姑娘……顾宛如先出生。”
顾婳了然。
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