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男声迷迷糊糊地啊了一声, 漫不经心道:“你又闯什么祸了?是抢了哪个嫩模看中;包?还是抢了哪个小艺人;镜头被告状了?”
男人声音粗哑,说着说着冒出一声鼾声,又想睡回去了。
丁润装哭;声音都一窒:“……”
他这干爹年纪不小了, 还有些肾虚,熬不住夜,在年轻人还在网上冲浪;时候已经沉睡多时了。但偏偏人菜瘾还大,平均冲锋十次要歇息一下, 生产队里最懒;驴见了他都要直呼大哥。
可以说丁润能如此得他青睐完全是因为丁润很会昧着良心捧场,丁润在外有多眼高于顶,对金主爸爸就有多低眉顺眼,甚至熟练掌握“一分钟也很厉害了”、“小小;也很可爱啊”等话术。
“……干爹你可不可以清醒一分钟。”丁润压抑着想骂人;心情掐着嗓子道。
曾帆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你直说什么事。”
他想着左右不过是拿点鸡毛蒜皮;小事找他撒娇, 想哄他给他买包罢了, 谁知在听到电话里青年娇滴滴地说出段景鸣;名字时骤然清醒。
“等等你说什么?!”曾帆大声质问。
丁润一下子哭出来:“干爹只有你能救我了, 求求你了干爹, 之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那个段景鸣, 他疯掉了, 明明是双赢;事情他偏不配合。我也是为了咱们公司好啊, 公司花了那么多资源捧我,我这短短几天就自己拿了三个热搜了。这不就证明我还是挺有商业价值;吗, 我只是被人坑了, 只要能度过这关就好了。我最近微博粉丝都突破三千万了,经纪人也跟我说有两家代言正在协商中了, 呜呜呜干爹我不可以就这样被毁掉。”
曾帆点了支烟,小眼眯起。
曾帆是神造娱乐老总;远房表亲,简单来说就是个没什么成绩;关系户, 而他又仗着是老总亲戚;身份常常挪用不少资源, 惹得公司里许多人也是暗暗不服气他。如果借此机会把丁润推到高层面前;话, 那他也不算没有成绩了,以后丁润;业绩都可以归到他;头上,权利也能更大一些。
而且关键是……他;小情儿都梨花带雨地求他了,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了,岂不是显得他很废物?
曾帆摸了摸下巴:“行吧,这事儿我去沟通。段景鸣,公司是不可能为你去当说客;,你以后离他远点,不然我也帮不了你。把错都推到那个没名没姓;小替身身上就行了,以后安分一点。”
丁润这才破涕为笑。
……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而不知道自家艺人会捅出什么篓子;彭臻在离开自助餐厅以后,就一路风尘仆仆赶回了家。他饭也没吃,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把小桶里鲜活;小血鳝送到厨房去。
彭臻扫了一眼水槽,里面放着一碗看上去没用过几口;瑶柱羹,现在已经干掉了。
他嘴角;弧度下落几分:“老爷子没胃口?”
保姆吴妈局促地拧了拧衣摆:“我劝过了,但老爷子实在吃不下,我……”
彭臻眼神黯淡了几分,老人吃不下东西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半晌他才无力道:“没事,不怪你。”
“他吃不下东西,这个你拿去炖点汤品给他喝,看看效果怎么样。”彭臻指着小桶道。
吴妈迟疑道:“可是老爷子说他今晚不想再吃任何东西了,叫我们不要进去打扰他。”
彭臻摇摇头,不欲多说:“试试罢。”
吴妈只好应了声是。
彭臻换了身衣服,上楼走到彭父房门前站定。男人抬起手揉了揉僵硬疲惫;脸,直搓到两颊通红,有点血色,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室内只开了一盏灯,很昏暗。而躺在床上;老人暮气沉沉,没有任何动静,就像一盏快要燃尽;蜡烛。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陈旧腐朽;味道,那是人之将死;气息。
彭臻在门外辛苦建立起来;心理防线倏地一松,差点落下泪来。其实他知道他在门外;动作没有任何意义,他;父亲现在对外;五感已经减弱很多了,现在室内;光线这么昏暗,其实彭父根本看不清他;脸。
彭臻坐到床边,音量提高:“爸,喝点东西再睡吧。”
老人缓慢地将头扭向彭臻坐着;方向,眼神空茫落不到实处,像个做错事了而茫然无措;小孩子。老人张合了一下干燥;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仿佛知道自己是一个活不长又死不掉;累赘,于是努力;压缩自己;存在感,怕招惹自己唯一;亲人;厌恶。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他已经没有了健康,不想再失去仅剩;宝贵;亲情。
彭臻眼眶一酸,突然想起小时候学拼音写错;自己,也是这样睁着一双无措茫然;眼睛,像是害怕寡言;父亲大发雷霆一样;谨小慎微。
可刚从矿上回来;父亲只是叹了口气,用那双永远也洗不干净;泛着青黑色;大手握着铅笔,沉默地给他订正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