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黄昏异常的美丽,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铺着石子的地上,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斜阳之下的洛阳也变成了暗紫色,好像云海之中的虚幻城郭。
辛评漫步在洛阳街头,心情就象这落日一般沉重。从幽州一路走来,他看到的是荒芜的田野、破败的村落、乞讨的流民、残暴的官吏,他那多愁善感的脆弱心灵和文人特有的爱民情结,让他沉浸在迷茫中无法自拔。
也许,没有幽州的对照,他永远也不会感到彷徨,顶多也只是为百姓的苦难感到悲伤而已。然而,与幽州紧紧相连的冀州,人人皆知的富裕之乡,如今却与幽州天壤之别,使得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难道大汉的气数真的已经尽了?”
作为一个自幼熟读诗书的文士,辛评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残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使得他越发的痛苦。而如今,他们兄弟俩为了保护一个功勋卓绝的将军,不得不分头去向太监、外戚行贿!当一个王朝,不论好人、坏人都要行贿的时候,这个王朝离崩溃还远吗?
“唉……”
辛评低天长叹一声,透过街边大树的缝隙,望见那夕阳正在坠落下去,已经收敛了它的光彩,然后抛下云朵,独自溜到了地平线上。那些云朵们再也不能借助于太阳的美丽光彩来炫耀自己了,色彩由绯红到粉红,渐渐暗淡下去。
……
大太监、中常侍张让,正从皇宫里走了出来,脸上露着笑容,随行的太监和护卫前呼后涌的跟在他的身后,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他就是这皇宫的主人。不过这也差不了多少,这皇宫里的事有多少不是他一手经办的呢。
洛阳街头上的行人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中常侍太监的威风,远远地就选择了纷纷避让,象躲瘟疫一样四下逃散。有几个外地来的异乡人还不知道怎么会事,伸长了脖子朝前面看着。
“快走,快走,大太监张让来了,你们不想活了?”
立即就有好心的人们提醒那些异乡人,他们一边逃,一边向那些异乡人打着招呼。这一下,那些异乡人再也没有了看热闹的兴趣,就象是见到了疯狗,“吱溜”一下就钻到小巷子里不见了。
张让的队伍趾高气扬地从街上走过,
就象皇上出巡一般的威风。街上非常的安静,连小孩子的哭声也没有听见,就是有那么一、二声的啼哭,也是十分的短促,那一定是谁家的孩子被他的母亲紧紧地捂住了嘴巴。
等到张让回到了自己的府上,大街上才热闹起来,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后世人也许无法理解,一个太监,说穿了也就是个奴仆,何以如此嚣张?想一想某些领导们的秘书、司机,你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张让的府邸可是一座修建的比皇宫还要高的建筑,雄居在洛阳城中。据说为了防止皇上发现,张让对皇上说“天子不可登高,登高必遭大祸”来蒙骗灵帝,这个昏君竟然信以为真,从此再也不到高处去,还口口声声称张让为父,真是昏君奸倿,一丘之貉。
“总管大人,幽州刺史周永的使者等了好一会儿了,总管大人见不见他?”一个心腹小太监跑了过来,小声地向张让报告。
张让阴沉的脸皮动了动,嘴角上挂着一丝冷笑,他不慌不忙地端起水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放了下来,对那个小太监说道:“让他进来吧。”
等了好长时间的辛评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跟着小太监走进了张让的大厅。他正了正衣冠,然后双手抱拳朝张让深深一拜。抬起头来,满脸堆着笑,毕恭毕敬地看着张让。“幽州从事辛评见过总管大人。”
“这么大老远地跑来,有什么事吗?”张让用他那鸡公一样的嗓子问道,冷不防一听,浑身准起鸡皮疙瘩。
“回总管大人,将军大人十分感谢总管大人的恩情,本想来洛阳当面感谢总管大人,怎奈幽州胡人、蛮夷环伺四周,如今乐浪郡秽貊人叛乱又起,将军大人不得不亲自征讨,特命下官来拜见总管大人。”辛评淡淡地说完,又拜了一次。
“既然你们忙于平叛,那你们这是来作什么呢?”张让迷着三角小眼睛,懒洋洋地问道。
“回总管大人,将军大人说了,就是再忙,也不能忘了总管大人,这是将军大人的奏章,还请总管大人代为转交皇上。同时将军大人请总管大人转告皇上,将军大人德薄才疏,并无意三公之位,完全是刘备、公孙瓒等小人的奸倿之辞。如果总管大人方便,最好把他们调出幽州,免得他们祸害幽州。”辛评说完后恭敬地递上一本
小册子。
“你们平定乐浪郡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你把奏章放那吧。”张让淡淡地说道。“至于刘备、公孙瓒,据说他们的风评很好,一时之间,恐怕也没有理由罢免他们。”
“这两个家伙就喜欢哗众取宠,博取虚名,还望总管大人明察。”辛评放下奏章,又连忙从身后抱过一个箱子,显得非常郑重地放在张让面前,小心说道:“总管大人,这是将军大人他家祖传的珍宝,特意拿来孝敬你的,请你笑纳,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辛评说着,徐徐把装着珍宝的箱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