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中,朝她走来的不是余淮,而是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少年。
女子笑了,笑容动人心扉,只是看一眼便让余淮的心中充满了暖意。
可不知为何,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随着余淮与女子距离的缩近,他的心中竟然变得越来越压抑,以至于就连女子露出的笑容,都变得有些虚假。
女子距离余淮并不远,但他却感觉走了很久,久到他已经渐渐产生了厌倦。
就在余淮即将走到女子身边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着,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原来直到现在,我依旧是一只木偶,只不过,操纵我行动的线看不见,摸不着。”余淮喃喃。
女子见余淮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脸上笑容依旧不减,三两步走到他的身边,扑入他的怀中。
然而,女子入怀,说着动人的情话,余淮却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在戏中,而他却独在戏外。
这使得本应充满温馨与美好的画面变得有些诡异,有些别扭。
眼前之人没有一丁点的回应,女子的笑容也渐渐凝滞,不过她还是微微笑着,踮起脚跟,昂头吻去。
可没想到,余淮
不解风情就算了,竟然在女子吻来的瞬间一把将她推开,使得她踉跄后退,满脸惊愕。
“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一遍又一遍地演着这场戏,到头来也只是为了索求一个虚假的幻觉而已吗?”余淮冷声质问。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说:“原来如此,你已经看出来了啊……”
笑容再次回到了女子的脸上,只不过这次,她的眼中闪烁着光。
“你说得很对,他就是那样的人,走上了那条路,注定会将我抛弃,注定会违背我与他的誓言。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是他啊,是那个提着把锈迹斑斑的剑,就敢登上天庭去斩仙的狂妄少年。
一切都是我的幻想,一切都是我的自欺欺人,但在这个世界上,谁又不是如此呢?
所有人都活在懦弱之中,明明知道有些事情无法改变,却还是自欺欺人地去幻想,去期待,蒙骗自己,逃避现实……你,也不例外。”女子说。
女子说完,眼中突然闪出一道金光,如一把利剑刺入了余淮的脑海,将他那广阔的记忆海洋照得透亮。
“看来你的故事并不比我少嘛……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狠心地将我一把推开的男人,面对
自己的内心时,究竟会如何去选。”女子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一口白牙用力地咬了一下。
方才金光入眼,余淮瞬间就被剥夺了意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记忆被一束霸道的金光照亮,被人看了个通透。
女子消失之后,余淮这才回过神来,双眼依旧感到一股刺痛,被渐渐暗淡的金光霸占,几个呼吸后才恢复正常。
余淮正想问那女子刚才发生了什么,眼前站着的人却让他猛然一惊——是灵雀!她怎么在这里?
灵雀就站在余淮面前,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自然。
可无论余淮怎么呼喊,她都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直到余淮焦急上前,抓向她的手臂,却抓了个空时,他才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依旧是幻像。
在这段幻象中,灵雀在照顾她的双亲,在为灵族的复苏付出不懈的努力。
偶尔闲下时,灵雀会蹲下来与小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时常会被小白逗得咯咯直笑,但她的眼中依旧藏着难掩的忧伤。
余淮知道,她眼中的忧伤,是因为他。
“她有双亲要照顾,族人也在等着她振兴灵族,她在这里有太多的牵挂,你却想要带
她走?凭什么?为什么?就因为你对她有些许情意?
如果你真的爱她,完全可以停下脚步,留下来陪她,而你却霸道地想让她舍弃她的一切,跟你走向未知的远方,你可真是自私呢……”
女子的声音如幽灵一般冒出,在余淮的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根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痛到难以呼吸。
女子看到余淮一脸的痛苦之色,之前被他气得有些僵硬的脸终于缓和起来。
“不要怪我说得直接,嘴下不留情,你刚才一把将我推开的时候,可也一点没有留情呢……”女子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指,说。
余淮沉默了半晌,而后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我和她本就走在不同的路上,有各自的牵挂,有各自的远方,不应成为彼此的障碍……但若是有朝一日,我能强大到将她的路,搭建到我的路上,那或许,我们就能一起往前走了。”
女子怔怔地看了余淮,半晌才回过神来,嘴中吐出几个字:“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余淮轻轻笑了笑,没有回应。
“路看起来有两条,其实只有一条……无论你走向哪条路,那条路都会成为你唯一的路。走吧,
跟随自己的心走,你会找到那条属于你的,唯一的路。”女子说。
女子说完便消失了,连带着她身后那竹叶飘飞的竹林也消失了,一切都又回归了荒凉,只有那座无人问津的孤冢依旧静静地立在两条路的交汇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