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清茶漱口后,张寿英才缓缓起身,仿佛漫不经心的对着张寿春下巴微微一扬,“寿春,走,去隔壁,咱们试试你带过来的衣服。”
不用她直接说,张妈两位用人已经拿着伞形塑腰百褶裙跟着到了西厢房的北屋。
两位用人妈妈帮着张寿英换上这款“swing shirt”样式的裙子后,张寿春两眼放光,情不自禁的拍手,“二姐,你穿上这件裙子好漂亮啊!”
“比相片里的模特还漂亮!”
“唔.....不过你要是留个短发估计会更好看。”
张寿英没好气的给了妹妹张寿春一个白眼,教育道:“这种裙子也就搁家穿一穿,咱们哪敢穿出去?”
“也就是在西洋留学回来的人家才敢穿出去。”
“咱们京城也只有像是同仁堂乐家的二房,法国留学回来的,才敢大庭广众下这么穿。”
“你和姐夫不也出去留学了么?”
“我和你姐夫去的是东洋,现在能拿出来说么?”
张寿春眼珠一转,眼中闪过狡黠之色,“二姐,这么好看的衣服就算不穿出去也好看啊。”
“姐夫看了一定很喜欢!”
“再说,你也可以把认识的妯娌姐妹一起叫到府上来,穿给她们看啊。”
“保准她们羡慕的不得了。”
张寿英就穿了一下下,便示意用人妈妈帮忙,把裙子脱下来,重新换回宽松的缎袍。
听了妹妹的话,张寿英没说话,而是就这么眼睛直视的盯着妹妹。
“呃......二姐,怎么了?”
“寿春,我知道你是想给那个小裁缝拉生意。”
“但是,拉生意归拉生意,如果你对他动了其他的心思,是万万不行的。”
“古往今来,门当户对四个字,不是没有道理的。”
“往小了说生活习惯不同,往大了说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三观不合,不会有好结果的。”
张寿英顿了顿,耐心的劝说:“你从小锦衣玉食,而他只是个乡下来的土小子,小裁缝,差别天壤啊......”
“二姐,他才不是小裁缝,他是看他姐姐太辛苦才帮着做衣服补贴家用的;他很厉害的,长的又好,学习又好,还会写小说,都已经发表了呢。”
“我也是很偶然的机会才知道的。”
张寿英依然摇了摇头,“就算他不是小裁缝,可是琴棋书画他懂么?吟诗作对他会么?充其量就写一些俗话本的穷酸而已。”
看着妹妹刚要开口反驳,张寿英又马上说道:“是,就算他是崭露头角的文化人。”
“可你知道,古往今来,咱们多少女儿家被所谓的“才子佳人”四个字所误......”
“你这个年龄正是充满了幻想的时候,真正两个人生活到一起,可不仅仅是柴米油盐,还有两个家庭之间的磨合。”
“这也是我们这样的家庭,我们的兄弟姐妹们的婚姻之所以都是在宅门、府门的这个圈子里,姑嫂做亲的原因......”
“可是现在都已经解放了!”
“没错,正因为如此,你的婚姻才应该更谨慎......你还小,不懂得我们的处境其实很尴尬,说难听点叫前朝余孽......”
“二姐,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腐朽的,那就更应该跟过去的封建做割舍啊?”
“咱们也想割舍,可割舍的了么?就拿咱们那家和增家来说,跟前清的定王府、庆王府几代连亲,包括跟溥仪、溥杰都是亲戚......”
“所以我们在一个圈子里联姻,其实就是抱团取暖......”
“我......”
“寿春,你年龄还小,考虑婚姻之事还早,你再好好想想......不光是我不同意,就是隔壁嫁到完颜家的大姐也不会同意。”
“你的婚姻大事,可万万不能草率了......”
“你回家也跟叔叔、婶婶商量下,我想他们会跟我的想法一致的。”
......
“德明,先别干了,下来吃晚饭了。”
“好的,姐,我马上下来,还剩最后一点了!”
王德明将房顶上最后一块坏掉的青瓦换掉后,手脚麻利的顺着梯子下来。
干妈王淑琴已经帮他倒好了洗脸水,“德明,赶紧洗把脸,然后回屋换身儿衣服。”
“两个院的房顶都换好了?”
“嗯,都换好了。”
“那等下记得把你这身儿脏衣服换下来之后拿出来,直接放盆里,等吃好饭,妈顺手就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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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饭常老头的情绪就基本恢复过来了,继续有说有笑的逗着孙子、孙女,还为了孩子们加餐,又叫了普云楼的盒子菜:一只熏鸡。
两个鸡腿孙子、孙女一人一个。
干妈王淑琴和姐姐阎宝珍则是关心的询问王德明今天在中医进修学校和跟师父学习正骨的情况。
“我听哈校长还有学校里其他的前辈们说:卫生部今年年底就会发布,新的《中医行医执照》考试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