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服人的不是道理,而是南墙,争吵也同样。
察奎垣气的拂袖而去,临走撂下一句话:我看你们什么时候关门!
就吃了几口的饭菜也没有打包,让店员们喜忧参半。
喜的都是新来的店员,这些剩菜可都是油水,就算分的少一些,带回家烩白菜也提升滋味不是;
忧的是老店员,这样下去工资还能按时发放么?
察奎垣出门没叫车,就这么气哄哄的往家走,走着走着,他放慢脚步,慢慢回过劲儿来。
这就是寿春让他来买鸭子的原因吧?让他知道全聚德遇到的问题跟中药厂是一样的。
是普遍现象,是统购统销后原材料被强制性统一;是公私合营后管理制度上还没有融合好……
可之后呢?他心中一动,难道政府会很快出台政策进行改变?
是了,德明在把握政府的政策动向上非常有眼光,很多事情都做在前面,不让他自己陷入被动,就比如公私合营。
还有……
自己以前都跟着德明的步伐走,最近怎么就犹豫了呢?
权利迷人眼呐。他苦笑着摇头,怪不得德明故意躲着自己,寿春也一点不给自己留颜面。
不知不觉,察奎垣走到秦老胡同自家院门口,隐约听到院门里说话的声音,既有训斥,也有不满。
“张寿英同志,你们家这个成分更应该主动地做表率。”
“房地局的同志可是明确的查到你们家名下秦老胡同19号20号这两处院子,有高达几百间房。”
“怎么在你的说法里都租借出去了,而且还没有在房地局进行登记呢?你要知道隐瞒政府那是要犯错误地!”
察奎垣闻言,收住脚步,赶紧躲到门垛后的阴影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
他们家的院门是广亮大门,门垛伸出墙壁足足半米,不注意看,很难察觉阴影里有人。
声音随着脚步声来到院门院门外,“王主任,张大妈,您二位还不知道我们家?”张寿英的言语里充满了苦涩和歉意。
“跟这个沾亲,跟那个带故;今儿这家过不下去卖了房过来借住,明儿那家饭吃不上了过来求帮忙……
都是几辈子亲上加亲的关系,我和奎垣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啊……再苦再难咱们也得扛着!”
张寿英的哭泣声响起:“王主任,张大妈,要是没这出,我和奎垣开开心心的就把房交给政府统一出租,又省了修房子钱,又能多点收入。早知道……早知道……呜呜……”
“唉……寿英同志,您别哭了,谁家没几个穷亲戚啊?还是你们俩太年轻又没什么经验。宁可给钱给东西也不能让人住家来啊……您看现在这闹的……”
“行了,你们家的房本就不用交了,我们会把情况反馈给区房地局。”
“那可谢谢您二位了……”
一直等到脚步声走远,察奎垣才从阴影处走出来,拦住正在关院门的张寿英:“寿英。”
“奎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听了有一会儿……怎么就开始收房本了呢?”
张寿英神情淡然道:“你也不看看这两年咱们京城又多了多少人?听张大妈说现在城内都200多万人口,解放前还不到80万,哪有那么多住的地方?”
按照老北京的习惯,内九外七皇城四,内九城也就是二环内才是城里人。
“那跟房本有什么关系?”
“不收怎么强……咳,怎么统一出租,缓解住房压力?”张寿英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即使自己家也不行,现在又不仅他们一家住。
察奎垣默然,他听妻子关上院门后淡淡的小声说道:“要不是德明提醒,让亲戚住进来占着,咱们家这两处院子,早就留不住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让亲戚住总比安排陌生人住进来的好。”
察奎垣又沉默会,缓缓道:“只要咱们人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我明儿个上班就去辞职。”
“啊?”张寿英非常吃惊,怎么这么快就变想法了?晚上出门前还信誓旦旦,无论怎么求?都得让王德明出面找大佬。
“你晚上找德明,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见着。”
“那怎么?”
“唉……”察奎垣将晚上的遭遇简短说了一遍,最后感叹不已:“德明通过一只小小的鸭子就判断出政府的政策导向……可谓是一叶而知天下秋啊。”
“我要是再不醒悟,行差踏错……你和孩子怎么办?”
左右无人,张寿英轻轻拉住察奎垣的手,温柔道:“奎垣,咱们夫妻一体,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察奎垣舒展双臂,将妻子拥入怀中,内心充满温馨与自豪……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夫妻二人一触即分,相视一笑,两颗心贴的更近。
拉着手踏上台阶准备穿过垂花门。
“你怎么在这?多长时间了?”夫妻二人如同触电般松开双手。
庆王府的后人金毓舒“嘿嘿”的尬笑:“我就是看寿英送街道干部这么久都没回,有点担心,过来看看……”
“那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