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监丞约莫五十出头,其实不是个善言辞的,只是和气,没什么官威。
几人聊了闲话,原来,胡老丈是三十年前在大燕认识的曹监丞,一同游学过,互相钦佩学识,结为好友。如今胡老丈便临时住在曹家。
大家聊着往事,颇为感慨,酒意浓了,饭桌上一阵阵喧闹起来。
胡熹儿矮矮小小,却一直在桌上坐的端正,小口慢吃,倒是规矩,是四人中吃相最好的,让曹监丞狠狠夸了一番。
胡熹儿忽然凑过去,眼睛使劲眨巴着,问:“袁大哥,你来平川城是不是找我玩的?”
方后来眼睛也眨巴了几下,连忙答:“是的。我是无聊了,特地来寻你的。”
胡熹儿欣喜万分,扭头去看爷爷:“那我明天陪袁家哥哥,书暂且不背了吧。”
胡老丈脸色一板,刚想训他一顿,忽然又想了一下,便对方后来问:“明日你有空吗?”
方后来笑了笑:“自然是有的。”
胡老丈面上一喜:“曹监丞的长子来年初要参加平川城春闱,明日他约了十来个学子在国子监等我讲课。
本来是要留熹儿在家温书的,你既然有空,便带他在城里耍上一耍。”
又同胡熹儿叮嘱了一番:“玩了回来,以后可要专心习书了。”
胡熹儿忙不迭的点头。
方后来不经意间问了问曹监丞,这平川城中的可有哪家官员是姓滕的。曹监丞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没有。
方后来倒是纳闷的很,之前,这滕姑娘笃定说在平川城能找到自己,说的好像简单,可真来找了,为什么怎么这么难?
方后来心里略沉了沉,又想起来之前的话,她不会已经被害了吧?心中又更不敢去细想。
第二日,方后来去曹家接胡熹儿。
这曹家门脸不大,位于城西南方,位置偏僻安静,只是看样子应该是家中不是很宽裕的。
那大门口门槛旧且平坦,家门的漆有些地方脱落了些,也没有去刷新漆,一看便是个小官吏之家。
接了胡熹儿,二人高高兴兴往城中繁华的地方去了。
方后来也童心大起,带着胡熹儿在街上逛了许久。
又骑马绕着城东到城西,跑了好几趟,也问了几回,都没有滕家的消息。
又往巡城司和城主府周围走了一趟,熟悉熟悉环境。
胡憙儿玩的肆意,方后来却心不在焉。
他思考了许久,决定先从巡城司副统领冯文瑞和已经死去的吕管事查起,找找军械案的线索。
因为他们与七连城勾结,图谋平川城,那么必定会加紧联系有关人等,自然会有些线索可查。
胡熹儿随方后来骑着马,兜兜转转,只当是逛迷了路,一路走走笑笑,找找新奇玩意,又与人闲聊,倒是比在家读书有趣得紧。
临近傍晚,看着胡熹儿有些疲累了,方后来问了半天,也一无所获。
算来胡老丈也该讲完学了,方后来便打马来到了城西,往国子监去迎胡老丈。
不多时,来到国子监门口,远远看着约莫有百十人围着那里。
方后来远远拴了马,带着胡熹儿走过去。
人群中间站着的是曹监丞与胡老丈,周围一大群学子打扮的,将他俩围了起来,人声嘈杂,引得周围不少过路人与方后来一样远远围观。
曹监丞与胡老丈不断拱手,笑着从人群中挤出来。
那国子监的衙役将众学子拦住,劝散了。
胡熹儿远远喊着:“爷爷。”不停招手。
胡老丈此时的眼睛已经大好,隔着也不是很远,便看见了,与曹监丞一起走了过来。
方后来伸头看着远处的人群,好奇问:“刚才是怎么了?”
曹监丞大喘了一口气,嘿嘿笑到:“方小友,这位胡先生今日可算是出尽了风头。”
回头指着国子监大门,“好些年,国子监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这本来是说十一二人听胡老讲学,到了下午,竟然聚了一百多人,始料不及啊。”
胡老丈面有得色,哈哈大笑:“曹贤弟。方才听你讲课,你这学识比当年在大燕,是有不小进步,但比起老夫,你还是差了一截。”
曹监丞长叹一声,面带惭愧:“何止差了一截。平川城多灾多难,这些年来国事家事,事事艰难,我实在难以专心治学。
前几日,在我家中,听了你指点了我儿的那几句,我便知道,如今你的学问是远超我了。
其实我早就料想如此,不然又为何力邀你来此讲学?”
胡老丈笑容凝滞了一回,有些苦涩:
“当年我们几人一起在大燕求学,这么些年过去,有的失了音信,有的已经亡故,还有的,已经放弃学问,弃文从商从武了。
你坚持到现在,也是不易。”
曹监丞看着远处,还滞留在那里的学子,黯然:
“不知道那些人,又有几人可以坚持到最后。”
方后来有些不解,国子监不是各国天下学子心中的至高学府吗?
怎么听着,平川城这个国子监,好像不受待见的样子?
曹监丞看着胡熹儿与方后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