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陂位于葛陂乡,属新蔡县所辖,新蔡县令早就得知巡按要经过境内,正小心准备,不料一大早却接到巡按一行被山贼劫杀的消息,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以往在新蔡,葛陂因为有竹山小筑和中原大侠,境内从未出过贼患,一直都作为新蔡县值得骄傲的政绩,未料不出事则已,一出事就如此严重。
新蔡县自忖没有去见公孙简的本事,马上向汝南郡报信,派出全县的官兵和差役到葛陂巡察,葛陂乡的乡勇也都全部被发动起来。
苦苦等了一下午,赵县令心惊胆战,他本就是魏国的县令,中原汉军袭击之后,便望风而降,所以才能官保原职,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心中愈发恐慌。
黄昏时分,新蔡县吏曹带着孙凌来到县衙的时候,赵县令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孙凌无暇和他闲聊,也没有责备于他,命其准备饭菜,洗漱吃饱之后便和刘封几人到驿站歇息去了。
到了馆驿,孙凌便私下来找刘封,才进门便要行礼,被刘封拉住了,孙凌再次感叹刘封救命之恩,这次如果没有遇到刘封和关索,他自己性命恐怕难保,后果不堪设想。
刘封问道:“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孙凌叹道:“下官怀疑公孙简,但此事说来又蹊跷,如果真是公孙简所为,他为何偏要在葛陂下手,这里就属竹山小筑最为有名,一旦出事,他必定脱不了干系,岂不是不打自招?”
刘封笑道:“大人可曾想过,正是因为此事发生在中原大侠公孙简的眼皮子底下,他才不能袖手旁观,我们也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中原大侠,请他出手相助,如此一来,诸事便都由他主导解决,一切便落入此人的操控之中了。”
“殿下的意思是……”孙凌一皱眉,猛然明白过来,惊呼道,“莫非公孙简这是反其道而行之,人人都道他中原大侠不会与官府作对,又请他主持公道,无形之中便是为他自己开脱了?”
刘封冷声道:“若非公孙简行事有几处太过着急,我也难以想到这一点。”
“殿下有何觉察?”
“公孙简与盛曼刚碰面,似乎还有话说,但看到马都尉认出盛曼是脚夫之后,便马上出手将其击毙,太过急躁了。”
孙凌疑惑道:“殿下今日在山上还说这是公孙简怒而出手,为何此时又怀疑起来?”
“我这是防止隔墙有耳啊!”刘封冷然一笑,言道:“即便公孙简一时着恼,愤而出手,但盛曼显然还有话要说,死后目露惊惧之色,显然没想到公孙简会对他突下杀手。”
孙凌微微点头,又道:“我看那刘铄对公孙简似乎十分畏惧,几次都是听从此人意见行事,却丝毫不敢为盛曼之死出头。就算他畏惧中原大侠之威名,但身为青龙寨副寨主,也不至于如此唯唯诺诺,甚至连半点愤恨之色都看不出来,未免有些太过异常了。”
刘封道:“除此之外,那几名自杀的贼人实在诡异,若只是普通的山贼,哪里会有如此决绝的行为?”
孙凌道:“确实如此,我看青龙寨山贼良莠不齐,却有事败自杀者,确实诡异。”
刘封冷笑道:“我对公孙简的怀疑,却也是从那些喽罗身上发现的,其先前在竹山小筑说起青龙寨,双方未有往来,只说青龙寨未犯大错,又念在那百余妇孺老幼的生存,故而未曾出手惩戒。
但我等到了青龙寨之时,那些喽罗一见公孙简,便个个脸色大变,对其十分惧怕,竟是人人都认识他,才起了疑心。”
孙凌恍然点头,旋即皱眉道:“公孙简在中原侠义之名受人尊敬,可谓一时豪杰,又得了侠义堂的豪杰金令,也算功成名就为何还要与青龙寨暗中勾结,甚至不惜身败名裂?”
刘封双目微缩,缓缓道:“这就说明还有比他的名声更重要的东西。”
公孙简这是在和官府玩灯下黑的招数,故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布局,让人都主动忽略了他,再请他出面相助,整个事件的导向从一开始都在他的刻意引导之下远离本来面目了。
孙凌皱眉道:“绿林中人,向来惜名如命,公孙简已老,能得中原大侠的称号,夫复何求?”
刘封道:“这便是此事背后的真正目的,公孙简所为,必定与盛曼堵截官兵有关,而且妄图将官兵全部杀死,只留下你一人,若盛曼能够顺利得手,他们又会做些什么?”
孙凌沉吟道:“盛曼因私运官盐受罚,莫非这官盐背后的操纵者便是公孙简不成?”
刘封摇头道:“私运盐铁,只是为利,我看公孙简不似爱财之人,只怕别有隐情。”
孙凌眉头紧皱:“不逐利,又有毁名之险,公孙简此举,实在让人难以猜测。”
刘封叹道:“眼下还不好再去青龙寨查探,更不能调查公孙简,以免打草惊蛇,只能等今夜看能否从那几名自杀的贼人身上找到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