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贺重锦垂目,修长?的手指转动着茶杯,竟是?一言不发。
偏巧这时,女先生看过之后?,转而问贺重锦:“江缨所写的书法,字体刚劲有力,入木三?分,贺大?人觉得......?”
江缨看向贺重锦,刚才她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桂试上,一直没有在意?贺重锦。
贺重锦会如何评价呢?
岂料,贺重锦接过女先生手中的书法,淡淡扫了一眼后?,将其重新放到了书案上。
“与其他学子的笔迹倒也没什么不同。”贺重锦道,“且看看旁人的书法,再下定论吧。”
众学子的内心: 夫妻交锋罢了。
而江缨却犯了难,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有些不相?信地将那份书法拿起来,重新检查笔迹。
嗯?哪里写得不好吗?奇怪,没出错啊?
贺重锦观察着江缨,女子正思索这字迹之中的错处,思索的十分认真,全然没有要同他反驳、和理论的意?思。
“江缨。”
“贺大人。”江缨神色自然,将试卷重新放到了他的面前,“我已经尽了力,如果拿不到好的分数,是?我技拙。”
贺重锦:“……”
江缨:“我要准备下一场的琴试了。”
回到座位上,她没发现贺重锦的嘴角隐隐抽了抽,心中掀起难以言喻的怒意?。
他一向沉稳的就像是?静止的天平,而如今这天平已经彻底倾斜,不受控制。
琴试。
在其他的女学子弹奏完后?,终于轮到了江缨,贺重锦与女先生就坐在上座,他静静望着江缨,眼神平淡。
这样的场合,两个人就像陌生人一样,让其他学子都难以捕捉到一点爱侣之间的戏码。
江缨又弹了一首阳春白雪。
琴声?悠扬,时而清冽如流水,时而迅猛如疾风,与之三?年前的阳春白雪比起来,无疑是?更?上一层楼。
阳春白雪……
贺重锦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三?年前,她在宫宴上弹奏的就是?这首阳春白雪。
江缨素手撩弦,直到一曲作罢,仍有余音绕梁。
她难免有些紧张。
因为刚才弹琴的时候,忽然有一瞬间想到了曾经在贺相?府的回忆,也就是?这一瞬,江缨弹错了一个音。
还能得到分数吗?
岂知,女先生竟然拍了拍手,满脸笑容的夸赞道:“这一首阳春白雪,实在是?绝妙啊,是?我教过的所有女学子中,弹得最好的一首,虽有一道错音,但?无伤大?雅,那就……”
突然,贺重锦冷沉的声?音传来:“不可?。”
话音刚落,整个学堂的气?氛瞬间寒到了冰点,女先生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缓冲了半晌后?,强笑道:“贺大?人,这琴曲可?有什么差池?”
“她弹错了音,如此错误,还能有分数吗?”
江缨愣了一下,她看向贺重锦,眼中带着几分不解。
女先生:“这……依贺大?人所见,江缨该拿多少分?”
“既有错音,算不得一首完整的阳春白雪,江缨的琴试……不作数。”
不作数,就是?没有分数的意?思。
不仅是?女先生,学堂之中但?凡会弹琴的女学子都知道,那道错音与正确的音弦极为相?似,若非是?懂琴的人,根本听不出来。
虽说拿不到满分,倒也不至于琴试就此作废。
如果琴试作废,除非下一轮的刺绣女红拿到满分,否则根本不可?能会合格。
“贺重锦……”
贺重锦什么意?思?
这是?故意?刁难她吗?根本就是?!
江缨不说话,她低下头,只觉得心都在颤抖,贺重锦看着她,眸中无波无澜:“江娘子可?有异议?”
贺重锦一定是?还在因为三?年前的事怨恨她,所以以此全都发泄在了琴试上。
江缨想开口,却不知怎得,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贺重锦雷厉风行,位高?权重,连林院首都要让着他几分,那么女先生自然也不敢违背贺大?人的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江缨的琴试作废,得了零分。
*
傍晚,江缨使?劲拍打着贺重锦的房门,一边拍一边唤道:“贺大?人!”
人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江缨对针织女红虽然还算熟练,但?并?不至于拿到满分的程度,她最拿手的是?琴棋书画,诗书五经,然而琴试却作废了。
她必须回到皇京。
麻花辫女子敲了许多次,贺重锦才打开房门,男子一身中衣,发丝披散,在看向女子时,慵懒的神情冷了几分。
江缨道:“贺重锦,为什么要故意?为难我?”
“为难?”他语气?极淡,“我没有为难你,江娘子,是?你弹错了音。”
她一时哑然,随后?又道:“贺大?人一向公正无私,但?你敢保证,作废我的琴试时,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吗?”
看着早已今非昔比的江缨,贺重锦心中可?笑的同时,却难免生出那么一丝欣慰。
几乎是?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