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白芍面前放着一份文件。
笛贝拉开椅子,在白芍面前坐下,窗外的晨曦把这方小小的天地照耀得明亮又安静。
笛贝原本有些焦躁不安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他对着白芍露出微笑:“白姐,你是又有了什么新计划吗?”
“嗯,是有新计划。”
白芍把那份文件推到笛贝面前,翻开给他看,一鼓作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笛贝,相信这段时间你也看出来了,我对琴行的管理有些力不从心。以前我心里没有挂碍,一心一意拼事业,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现在结婚了,还有了孩子,要分心的地方太多,琴行这边也有好几个月没有认真打理过了,如果不是有你支撑,琴行的盈利恐怕早就一落千丈。”
“所以我想把这家琴行转让给你,以后,你就是琴行的老板,我准备调整一段时间再重新开始。”
白芍的声音轻缓柔和,听不出什么难以割舍的情绪,甚至还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好像她终于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
笛贝的笑容却迅速僵在了脸上,原本明亮的眼神瞬间暗沉。
“这是,转让书?”
面容清隽的年轻男人机械地伸手,手指在那份文件中一张张翻过。
这的确是一份转让书,内容是无条件把这家琴行的所有股份和资产转让给他。
如果是别人看到这样的转让书,只会以为是天上忽然掉馅饼,会立刻欣喜若狂。
但对于笛贝来说,这份转让书不啻于当头一棒,把他心底深藏的最后一丝希冀彻底粉碎!
笛贝瞬间就明白了白芍的意图,他手指死死攥住又松开,忍得手背上青筋几乎都要迸起,最终还是忍不住眼底泛红,饱含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
他已经做了那么多努力,为什么非要他走不可?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把他最后一点念想也彻底掐死!
笛贝重重喘着粗气。
他很想一把抓过面前的转让书撕个粉碎,但对上白芍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时,还是生生忍住了。
他不能做出这样的事,不能让白芍觉得他像个疯子。
她会吓到的。
笛贝重重呼出一口气,把所有的暴怒都强行压制在胸臆间,尽量态度平静地跟白芍说话。
“白姐,上次你问我愿不愿意离开琴行发展,这次又要把琴行转让给我,你跟我说句真心话,你是不是想躲着我?只要不和我在一起工作,让我走,或是把这个琴行给我都行,是不是这样?”
“我相信你这么对我,一定有你的苦衷,那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来解决好不好?”
“我……”
笛贝问得太过直白,白芍一时语塞,随即又觉得气馁。
也是,笛贝是个聪明人,自己这么做,意图的确太明显,又怎么能幻想着糊弄过去?
但这背后的缘由,是真的没有办法放在桌面上来说。
白芍垂眸否认:“我没有什么苦衷,也并不是要躲你,我只是,只是觉得……你明明很有能力,不应该一直这么屈居在我手下做一个小主管,你应该有更好的发展……”
白芍硬着头皮把话尽量说得和缓一些,却没发现笛贝的神情彻底冷了下去。
而在白芍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完之前,笛贝抬手直接把那份文件推回了她的面前。
笛贝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剧烈起伏的胸腔和泛红的眼眶昭示着他的愤怒。
但情绪几度起伏之后,他依然没忍心对惊讶抬眸的白芍说出一个字的苛责。
不怪她,不能怪她。
都是她背后的人在作祟。
笛贝咧开嘴角,脸上浮现一丝勉强的笑意。
“白姐,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你的意思我都懂。”
他缓缓转头,透过干净剔透的落地窗,望着外面那条熟悉的街道,跟白芍还有这个他所熟悉的地方告别。
“当初是你收留了我,给了我这份工作,又一次一次帮助我。你对我恩重如山,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退出你的生活,我可以无条件离开。我也不需要这份转让书,这个琴行是你的心血,我怎么能轻易拿走?”
笛贝再度扯了扯唇,笑容愈发苦涩,转头看了白芍最后一眼。
“今天我会做最后的交接,明天就不会再来了,你以后多保重,工作也不要那么拼……再见。”
最后的那一声“再见”,低沉得近似于呢喃。
还没等白芍听清楚其中蕴含着的眷恋不甘,眼前的年轻男人就已经决然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脚步匆匆,向来挺拔的肩背微微驼了下去,背影透着说不出的萧索和沉寂。
白芍下意识站起来,想要开口喊住他,却又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笛贝终于自己松口说要离开,她应该觉得高兴才对。
可她心里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伤感。
笛贝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不然当初他也不会因为被家里打压就流落街头。
就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