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山。 山寨里的老医者皱着眉头扫了几眼床上仍着喜服的男人,但大都被血污覆盖,丝毫不见当日马上意气风发前来迎亲的公子。 如今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若是无人照看,怕是下一瞬便要被阎王收走。 老医者一手抚着花白的胡子,一手搭上程绥晏的手腕,好半晌才感受到那微弱跳动的脉搏。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屋檐下,许是天气太热,这人灰布外衫敞开,露出满身疤痕。 薛合听到开门的动静,这才转头,粗声问:“如何了?” 老医者摇了摇头,“若是往常寨子里,或许还可以尽力救一救,但看看现在,寨子大都被朝廷收刮了干净,仅有的一些草药......” 他停顿了一瞬,目光看向了院子里,“受伤的可不止屋中这一人啊。” 薛合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过去。 院中不少上次在程府与金吾卫对上受了伤的人,由于退得及时,并无很大伤亡,但对于此时的山寨也算是一大负担。 不少的大汉涂着草药,像是没长心一样,依旧说说笑笑。 薛合沉默下来,眼下的疤痕即便是收敛起来,也让人心惊。 上次程绥晏只身一人闯入山寨,找他谈判,说是相互合作,但实际是他救了山寨。 他九尾山本和官府毫无联系,直到几个月前大旱,寨子差点活不下去,当他正打算带人去县衙抢粮的时候,没想到县衙在太子的暗示下居然自己暗中派人找进山寨,说两日后会有赈灾粮经过此处。 即便是没有成功抢到粮食,但是九尾山从此便与官府太子挂上了关系。 在程绥晏赈灾回京后将此事上报朝廷,太子自然是为了不留把柄而选择赶尽杀绝,当时县衙已不知何时换了人,他九尾山也被太子派人绞杀数人。 也幸好九尾山地势复杂,才没让太子的人得逞。 后因程绥晏被命带兵缴匪,而太子又想趁此机会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索性程绥晏并未选择清剿山寨,而是选择劝降他,与他合作将尾随的太子手下清除。 虽说他并非诚心归降朝廷,但也因此免了一难。 回京之事,整个京城都忙于先帝驾崩,将他九尾山的归属问题忽略到了一边,他也暂时归宿于程绥晏手下。 “请李老先生尽力。”薛合收回目光,转身看向屋中躺着人。 他虽无法扔下院中一众兄弟,但他薛合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程绥晏的命必须救。 李老先生听他这话,也明白了薛合的意思。 他这意思,把屋里这人当自家的兄弟。 李老先生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老夫,尽力。” “那便麻烦李老先生了。” *** 京城。 祝为错被郑朝允关在宫中数日,整个宫中流言蜚语漫天,终于在武安侯即将离京之日放了她出宫。 “如今前朝催着朕立后,依母后看,看朕该如何?”郑朝允坐在慈宁宫,似是真的来请教经验。 “陛下又想让哀家说些什么?” 这些日子下来,祝太后即便是眼盲耳聋,也知道了郑朝允对祝为错的心思。 自从祝为错成婚前一晚,他假借她名义下懿旨起,郑朝允早已不是当年的太子了。 如今,郑朝允也算是掌了实权,武安侯回京并未收回她侯府的兵权,也算给了她侯府一份面子。 祝皇后忍了忍,终究还是不想看到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孩子变得如此,她长叹一口气,“陛下可还记得在哀家宫中第一次见到云泽说过得话。” “自然是不会忘。” 郑朝允轻笑了一声,似乎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是祝为错是第一次进宫,拽着祝皇后的袖子,躲在她身后,怯生生地望着他。 彼时他刚下学回宫,被一个双眼晶莹的小姑娘盯着,他自然是了整理太子常服,挺直腰背接受小女孩的打量。 “太子......哥哥。”祝为错学着祝皇后教她的话,断断续续的喊着。 “这是云泽妹妹,太子切莫吓她。”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妹妹,凑近了几步,收敛了平日了被要求的正经,歪了歪脑袋,好奇地戳了戳了妹妹的脸,“云泽不要怕,你叫孤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便会保护你的。” 郑朝允回神,笑道:“让云泽入宫,朕便会保护她一辈子。” “你!”祝太后被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