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门边拉了灯绳开了灯,三个人边吃边聊,倒也十分的热闹,当然,大多时候,阿木也只是当个听众,偶尔才在母亲和刘婶的询问下回上几句话,一如之前的木讷,但是阿木的脑海里,这时却是已经和以往不一样了,脑子里更是一直浮现杜娇说过的那些话和让他羡慕的道理。
刘婶一边吃着金黄的烙饼,上面抹了一层辣椒油,配着蒜黄鸡蛋和利口的凉拌黄瓜,吃得那叫一个畅快,一边吃还不忘夸奖阿木娘的手艺,就像她手里烙的大饼,从和面到擀皮再到烙,哪一步都不能出错,要不肯定达不到现在的口感。
其实他们这里地人,对面食都有一种执着,一周可以变着花样的吃捞面条,汤面条,葱花面条,粉浆饭,烙饼,馒头等等等,对大米却不怎么热衷,再加上他们这里的农田,种的小麦玉米,除了卖完的粮食,剩下的基本也就够吃了。
不得不说,刘婶是个会活跃气氛的,吃着饭也没有闲,在那边不停地给阿木娘说着林木要是和杜娇真成了的种种好事,把阿木娘哄得开心得很,对以后的生活也充满了憧憬和期待,还不忘一个劲地劝刘婶多吃。
林木已经忘了有多久没看到母亲这样开心了,也有些高兴,但高兴之余,又开始紧张和患得患失起来,他就怕母亲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毕竟只有林木才知道,自己和人家杜娇的差距。
“木,快去给你婶儿再盛一碗饭!”尽人力,听天命吧。林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然后端起自己的搪瓷碗,将里面剩下的半碗粥咕噜噜地喝了个精光,这时刘婶也喝完了自己的小米粥,阿木娘看到,连忙冲着林木吩咐一声道。
“饱了,不喝了,再吃就真撑住了!”喝完一碗小米粥,吃了一张半大饼和不少炒鸡蛋的刘婶儿连忙制止了要端自己饭碗的林木,说话的时候,还用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嘴,这才心满意足地坐定了身子。
林木娘年纪大了,饭量小,属她吃得少,见刘婶也说饱了,也就没再强劝,毕竟今天她特意多做了饭,就是想着人家刘婶儿一直帮忙,心里过意不去,弄的菜也没啥好的,心里还生怕怠慢了人家,见她表情真诚,心里终于放了下来。
“吃饱了就行,还怕你吃不好呢,阿木,你把这里收了吧,我和你婶说会儿话!”当即,林木娘让林木把桌子上的收拾了,看着阿木来来回回几趟,把菜收了,又把碗拿到了压水井那里去洗,便招呼着刘婶儿去里屋说话了。
林木从厨房端来了木盆和丝瓜瓤做的洗碗刷,蹲到地上,从水桶里用葫芦瓢舀了半盆水,刷起了碗筷,动作却是麻利熟练得很,只不过此时的林木,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虽然有时候不善言谈,但却不傻。
林木知道,现在的母亲,肯定跟刘婶询问那边人家杜娇家人的意见去了,先前在那边刘婶儿虽然没有明说,但杜娇母亲肯定会给刘婶提要求的,而这个要求,刘婶显然是回来要告诉母亲的。
可是林木也怕对方提的条件太苛刻了,即使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跟杜娇发展下去,但是现实的问题并不以他的想法为准的,他们娘俩的日子过得够苦了,天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真的好起来,杜娇的出现,会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林木不知道,但是他隐隐觉得,这对自己来说,或许就是一个蜕变的机会。以前的林木,根本没想那么多,可是通过和杜娇的一番交谈,不经意间,杜娇已经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向上的种子,只是现在的林木,还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的重要性罢了。
外面的林木心思百转,洗着碗筷,屋子里,阿木娘却和刘婶儿聊起了最核心的一些问题,也就是相亲之后,如果双方愿意的话,女方要求的条件,无论什么时候,嫁女嫁女,提出的条件,都是紧跟时代步伐走的。
“事就是这么个事,要真成了,除了那边要的,咱家里也找点邻里街坊,把家拾倒拾倒,到时阿木领人来家里认门,也像个样子!”人家杜娇她妈也说了,别人家有的,她家娇娇也要有,这里面的门道可大了去了,虽说当时答应的痛快,现在刘婶儿却是一五一十地跟阿木娘说了,让她自己掂量着办,毕竟拿主意的还是她。
“我心里有数了,你放心,只要人家女娃子愿意,也不管人家条件是啥,这门亲也要成!”阿木娘听完之后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是豁出去老脸去借,去求,她都不会再让自己拖累儿子了。
二十五六岁,在村子里已经算实打实的大龄青年,再拖上个两三年,到时更难找了,像他们刘家村,村子里的几个老光棍过的什么日子,阿木娘是都看在了眼里,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儿子这样,这跟剜她的心,没什么两样。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也不怪阿木这孩子这么孝顺你!”刘婶儿听出了阿木娘话里的深意,感动之余,也由衷地佩服起来,虽说林木一家属于村里的外来户,但一家人的性格品质还是没得说呢,刘婶儿寻思着回家后把今天的事跟当家的说说,到时,能帮衬的就帮衬一下。
“是啊,他爹在世的时候也总说,我们生了一个好儿子,唉!”阿木娘点点头,望向了门外,门外的天已经整个黑了下来,屋里电灯泡的光亮映衬着她那饱经岁月沧桑的脸颊,